靳尚軒吐出最後一口氣時,池千雨被嚇到了,她不相信,不相信那個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男人就這麼走掉了。他不是曾經說過嗎?隻要池千雨不放下他的手,他就會一直陪著她走下去,怎麼這麼快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了?
她掙紮著,她想要扶起靳尚軒,可是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加上她現在自身的身體狀況,想要托起一個靳尚軒是完全沒可能的。她受了刺激,本來身體就弱,在扶起靳尚軒的同時,她跌進了一個人的懷抱。她看了那人一眼,便昏沉沉的暈過去了。
如果,她沒有仔細的看那麼一眼,要是沒有記清楚他的樣子,可能她真就陪著靳尚軒去了。可是偏偏是,她不光看的仔細,連那人以為她昏死過去和旁人的對話也聽了個全。
所以,她的活著,好好的活著。
“淩總,並沒有找到關於淩氏集團的相關資料,您大可以放心。隻是車禍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靳四少也隻是傷了眼睛,照說靳尚軒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男人絮絮叨叨的說著,麵前男人卻沒有想要聽下去的欲望。
“恩,”他隻是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昏死過去的池千雨,吩咐道,“這個你女人照顧一下,挺可憐的。”
那人說完便離去了,黑色的西服漸漸隱在黑暗中,直到變成一個圓點,周圍又恢複了一片寧靜,池千雨才漸漸的睜開了眼睛。
池千雨醒過來,連忙下了床,也不管阻止她的護士小姐,隻是一個勁兒的往外衝著。她要去告訴靳先生和靳太太,他們兒子的死有蹊蹺,可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出現在自己麵前會是這樣一番場景。
靳太太蹲在牆壁邊上,眼淚一直流著,有些還滴在了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斷斷續續的說著,像是懇求:“一定要……一定要這樣做嗎?”
靳先生看了一眼靳太太,點了點頭,隻是眼角的那滴淚水,並沒有誰注意到。
池千雨驚異的睜著眸子,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隻看見靳尚軒被推進了手術室,靳月鳶緊接著又被推進去了,他受了傷,整張臉都被血掩蓋著。閉著眸子,眉頭皺著,似乎很痛苦。
尚軒不是已經去了嗎?為什麼又被推進了手術室?池千雨的心裏有一絲驚喜,難道是上天聽見了她的禱告,讓靳尚軒回來了嗎?她快步的走過去,握著在牆邊哭的失去了精神的靳太太的肩膀,一字一句,問的分外清晰:“尚軒,他有救了嗎?”
靳太太淡淡的看了眼麵前的女人,打從靳尚軒第一天帶她回家她就打心底裏不喜歡,有些人就是這樣,從沒有見過,卻是見第一麵就不喜歡。
她輕輕的推了池千雨一把,池千雨一個重心沒穩,跌坐在地上,肚子傳來一陣絞痛,她忍著。她現在隻是想知道,靳尚軒是不是還活著,或者說,可能活著?
“伯母,你告訴我好不好?尚軒,他是不是還活著?”池千雨的表情焦急又急迫,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尚軒都是被你害死的。在沒有遇見你之前,他生活的那麼太平,自從遇見你,什麼事都經曆了。這孩子,我早就讓她離開你,他偏不聽,現在連命都搭進去了。還害了我們月鳶……你這個女人,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說到最後,靳太太已經氣得喘不過氣了,靳先生看見了,連忙將妻子攬進了自己懷裏。
“好了,”靳先生出聲安慰道,看著池千雨的眼神卻像是千年寒冰,池千雨打了個寒顫。她看的出來,靳先生恨她,不光他恨她,她自己都恨自己。
“支票我早給過你了,你為什麼還賴著不走?現在尚軒也去了,你還想怎麼樣?”靳先生雖然生氣,但是因為剛失去兒子,語氣怎麼也有些疲憊。何況,他剛剛做了一個殘忍的決定……
二十分鍾前,醫生告訴他,他們檢查出靳月鳶的眼角膜受到了損傷,情況很嚴重。
十分鍾前,靳尚軒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處在悲傷的兩極,不知道自己應該朝哪個方向走,可是醫生告訴他,隻要有人適合,做一個手術,靳月鳶的眼睛肯定沒問題。
適合的人,能是誰呢?
靳先生閉上了眼睛,說出了決定,這恐怕是他這輩子做過最難的決定。靳太太一直在他身邊哭泣,他也想流淚,卻一直忍著。如果這個時候連他都軟弱,又該怎麼辦?
池千雨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又看看靳先生和靳太太難過心痛的樣子,心跳驀地加快。她有些不可置信,她想,可能隻是她想多了。
“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不能……”池千雨哭了,她不知道事情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可是,靳尚軒才剛離去不是嗎?為什麼連個完整都不肯給他呢?
“這是我們靳家的事,與你無關。”靳先生說了這麼一句,扶著靳太太坐到了椅子上,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手術室亮著的紅燈。
“他也是你們兒子啊!你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池千雨坐在地上,她抱著自己的雙膝,身體一個勁兒的顫抖。靳尚軒渾身是血的樣子浮現在她的麵前,她搖著頭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