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0章 張氏往時信(3)(1 / 1)

當年害她母親的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她母親卻因懷她之時一路顛簸而體弱,在生下她不過幾年香消玉殞。

這世道,何其不公?

謝氏一族的麵子,謝氏明珠的顏麵,皆因十七年前那一起被辱案而丟,如今死了做女兒的想要替母親要回一份公道不難理解。

可她憑什麼要去為一個死人,將自己姐弟和張家陷入不利的境地?

信中之事若是掀開了來,且不說十多年前之事,證據難尋,就是尋到了,清輝仗著南寧太子的勢,大隆皇帝願意給他個麵子,還謝氏明珠一份公道。

可作為大隆子民的溫府、張府呢?她們姐弟呢?誰來在乎?

“清輝之孝心,足可驚天泣地。”溫宥娘皮笑肉不笑道。

薛九重生而歸,滿心怨憤,仗著薛府權勢,逼著她要連溫府都舍棄;清輝自南之海北上,有南寧太子為盾,逼著她要給她母親一個公道;剩下一個毫無倚仗的她,被當作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與虎謀皮她不怕,但要把她當槍使、當炮灰、當踏腳石可不行。

“溫家娘子舍不得這榮華富貴?也不知可看見這綾羅綢緞上滲出的滴滴鮮血?令慈在天之靈可能瞑目?”清輝垂著眼溫聲道。

袖中的書信像是發燙的炭火烤著她的手,燙得她就這麼丟出去再也不管。溫宥娘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袖中的書信,又飛快的移開,移開後又忍不住靠近。

那個女人的死與自己何幹?溫宥娘在心中問自己。

可她一生的悲劇、她們姐弟十年來的如履薄冰,又該找誰去討?

“紅姨娘可好?”溫宥娘良久後似下定決心般,開口問道。

清輝道:“自是安好。”

溫宥娘放下袖中指尖夾著的信,起身走出,對跪坐著的清輝一拱手,“既是如此,宥娘告辭。願清輝他日得償所願。”

清輝聞言笑了,道:“借溫家娘子吉言。”

溫宥娘頷首,隨著婢女朝院外而去。

途中恰遇已恢複婢女裝束的紅姨娘,差點讓人沒認出來。

“紅姨娘可有想過我們姐弟日後的路該怎麼走?”溫宥娘望著不遠處跪著的人問。

梳著時興發髻的紅姨娘沒有抬頭,隻低聲道:“婢子這一條命是小姐給的,自為小姐而殉。”

溫宥娘點點頭,並無多語,隻轉身繼續移步。

“姑娘不開心?”冬梅問。

馬車緩緩朝著道中走著,布簾外傳來‘咄咄’地馬蹄聲,溫宥娘閉著眼睛道:“我為何要高興?”

冬梅想了想道:“姑娘曾經告訴過奴婢,世上不開心之事,都不值得放在心間。不放在心間,自然就能高興了。”

溫宥娘勉強一笑,“那不過是哄你玩兒的罷。人這輩子,哪能說高興就高興呢。”

冬梅嘴角動了動,正想再說一點什麼,就聽門外有男聲道:“溫家娘子可無恙?”

溫宥娘記得這個聲音,乃是興國侯世子,她的未婚夫。

撈開布簾,說話的人便站在車窗外,與馬車並列,目無斜視,隻留給溫宥娘一個側臉和一邊看起來有些福態的耳朵。

“無事。多謝世子關心。”溫宥娘輕聲道。

世子並未側過臉,朝著前方道:“最近京中不甚太平,不如讓在下送溫家娘子一程?”

“如此,便多謝了。”溫宥娘道。

窗外的人不再言語,隻牽著馬跟在馬車身邊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