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像是被唬住了一般,杵著拐杖道:“竟有如此惡婦?”
夫家用原配的嫁妝在鄉間不算什麼罪,然而繼室霸占原配嫁妝,掛在自己娘家名下,對鄉間人而言,可就是大罪了。
溫宥娘也不好多說仇氏罪過,隻歎道:“人死如燈滅,過往那些恩怨亦如雲煙消散。還請老人家莫要再提。”
老人點頭,本就是京中人的事兒,確實輪不到與他說。
“既然如此,那麼幾位郎君不若在此歇息一晚。待日頭下去了,村裏人回來,小老兒便將他們聚在一起,便將此事說來?”老人道。
說到這,老人忽然想到一點,問道:“幾位郎君此時可是要去莊子上,看一看莊子?那莊子上的莊頭姓何,要不小老兒讓人去找來見見幾位主子?”
溫宥娘道:“不用了。倒是另外一個莊子上的管事,還請老人家叫個人,去請一請。”
老人聞言嗯了一聲,慢悠悠地轉身朝外走去。
溫宥娘一行坐在大廳裏,就聽得老人頗為洪亮的喊聲:“小二子!快去把張管事請來!京城裏來了貴客啦!”
看來這楊家村的村長眼睛雖然不怎麼行了,然而嗓子卻好得很,聽著身體也應當不錯。溫宥娘閑來無趣想。
不過兩刻鍾,門外就有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先跪下磕了一個頭,這才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叫著道:“給各位主子請安。”
溫宥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管事,從外麵一路走進來時,就跟個皮球似的,跟滾也差不多了。
然後又是一跪一磕頭的,給他們幾個請安,倒還沒看出長什麼模樣。
不過長什麼模樣不要緊,要緊的是這人身子倒也是夠胖實的。
一個從好莊子被攆到差莊子上的管事,還能吃得這般肥壯,溫宥娘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也並不說話。
溫宥娘沒說話,張家四爺也沒說,概因被這管事的身材給驚住了。
當初莊子之事,雖也是張謹經手,然而他是主子,沒得親自來查問的,都是下麵的人收集到的證據交在他手中。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一個被攆到中下等田莊子上的管事竟還吃得這般油光滿麵,那脖子上露出的那一截脖子肉,看著倒比主子的還要嫩滑了。
這樣一來,便將莊子收了回來,張謹也是不放心再讓這些管事來管的,免得以後在下麵動什麼手腳,他的外侄兒侄女還不得被糊弄個徹底?
上麵的主子們沒吭聲,跪在下麵的張管事倒是跪得累了,然而卻也不敢抬頭看上麵主子的臉色,更不敢起身,隻能繼續趴在那,任由額頭上的汗繼續往下淌。
隻是先前是因走累的,出的是熱汗,這會兒是被嚇住了,流的是冷汗了。
村長的眼睛不好,然而卻是知道深淺的,也在一旁坐著並不說話。
隻瞅著張管事那一身的肉,心裏歎氣。
其實對楊家村裏的人而言,不論是哪個莊子,哪個管事,在他們手裏吃飯都是不錯的。
當年置換莊子之時,有人來購買村子裏的中下等田,雖是買了,然而卻允許村裏人一直種下去。且中下等良田,因有免賦,還隻收兩三成收成。
得了銀子,田地還能繼續種下去,村裏的人誰不樂意?
不過村裏人樂意了,擺在溫宥娘一行麵前的便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