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噴濺而出卻迅速被雨水衝刷。綺陌頸邊的傷口翻卷,露出發白的皮肉。
她忽然想起相劍大師的話:“千影,青出於藍,王者之刀。可助人平步青雲,隻是性怯,不足以為霸。”
這麼多年過去了,相劍大師的話一一應驗。王者之刀,嗬,在紫薇血刀麵前,果真是顯了怯懦。而綺陌,則以生命去驗證了這段評語。
不足以為霸,那麼便為鬼吧,藍衣女子慘然一笑,閉上了眼睛。
大雨喧嘩,而心裏,卻是靜寂若死。血色氤氳,漸漸迷糊了所有人的宿命。
大雨傾盆,冰冷的雨水,已足以將任何大火澆滅。而心裏的火,卻是愈發強烈。
夏紫萱看也沒有看一眼地上的屍體,這把被鮮血澆鑄成的利刃,今日終於也飲上了同伴的鮮血。
隻是不知,曾經尊她為師傅,手持姊刀的綺陌的血,是哭還是澀。
也許,經此一役,他們已足以窺見到紫薇刀的血腥看著殺氣翻騰的紫衣女子緩慢地走向樓主,。餘下弟子已悄然握緊兵器,呈半圓狀,將其包圍。
隻是他們還未敢斷定,畢竟江湖之中,兵器仿製何其厲害,自那日大會上便可見一斑。況且,樓主是斷不會收留暗月閣之人在樓中的。
但今日之事,又如何解釋?她殺了曾經的三領主,縱然綺陌已經叛變,可樓主不許她死,又有誰敢娶她的性命?
心中疑惑雖多,眼見樓主隻是含笑而立,弟子們也不敢大動幹戈。
許久,宮傲夜終於喜悅道:“好一個紅塵!如今你已殺了綺陌這叛徒,那麼我會遵守約定,任你為洛影樓大領主。他掃了眾人驚詫的目光,道雪劍已奉我的命令潛入滇南修行,那麼,這大領主之位便由紅塵來擔任。況且紅塵姑娘曾救過我,方才一刀之威,已足以為我坐鎮洛影樓。大家可有什麼異議?”
樓中弟子恍然大悟,下跪齊聲道:“明白!參見大領主!”
“好了,你們退下吧,將綺陌帶下去,仍以領主之位安葬。”宮傲夜淡淡道,“畢竟她跟隨了我四年,與我一起出生入死縱然有錯,也可功過相抵。”
“是,樓主!”
霎時間,鬥龍場上,又隻剩下二人對峙。
左肩上的傷口不斷有血流出,交融在雨水裏。又從她的指尖滑落。她不在意,隻是提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前麵的白衣男子。眼神森然,竟比這刀光更冷。
縱然雨水已將他渾身淋的濕透,他看起來仍然飄逸灑脫。露在空氣中的半邊側臉,神情淡然,他望著她道:“好刀,紅塵,想來萱姑娘出手,也不過如此。”
夏紫萱怔了一下,停在原地道:“你可曾見過她出手?”
宮傲夜淡淡一笑,道:“尚未得見。隻怕待我見到她出手的那一刻,不是她死便是我亡吧?”
夏紫萱的眼裏已有了驚異他在說謊。內蒙一戰,暗月閣與失樂園結為聯盟,他怎麼可能沒見過自己的出手?自己重傷昏迷,醒來已在樓中,從未與他相見,他怎知自己就是紅塵?而柳柳,又為何要扮成自己的樣子混進來?看此形勢,柳柳與綺陌一戰,想必也是他的安排。他究竟要做什麼?
一念至此,夏紫萱覺得自己實在太過魯莽,宮傲夜的心機,竟已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怎知我是紅塵?”夏紫萱道。
宮傲夜微微一笑道:“我也是無意中得知紅顏有個人妹妹,聽說其武功高強,正欲尋訪以報你姐姐救命之恩,隻是未曾想,被暗月閣的人先知道了消息,竟先派遣了殺手來做臥底。本是滴水不漏的計劃,沒想到卻被自己人給打亂。因為蕭亦清已率先將你送到我這裏來療傷,所以我一眼就看穿了暗月閣的計謀,正好假借綺陌之手除掉她。看到她們自己人互相殘殺,雖有些殘忍,但我也是被逼無奈。”
夏紫萱猛地看他一眼,激動道:“原來,你竟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你明知她隻不過是棋子,你還讓她去送死!你知不知道,她才十七歲!她本可脫離了這江湖爭鬥,去幸福地過一輩子,可你卻要她去送死!宮傲夜,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哈哈……這我倒是聽不懂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江湖中人都清楚,我洛影樓與暗月閣是勢不兩立的死敵,如今它派遣殺手來暗算我,我還要對她以禮相待麼?”宮傲夜冷笑。但心裏卻是又苦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