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等他要碰到藥匣時,林世卿右手輕輕一推蓋子,匣子便又合了起來。
林世卿朝著剛抬起頭有些錯愕的蕭慶,微笑道:“各國使節所贈禮物殿下都已賞玩完畢。卻不知,誰才有幸做貴國東床上那坦腹的逸少呢?”
蕭慶麵色一僵,道:“各位既然已經展示過所獻寶物,小王現在便去回稟父皇。選出嘉恪公主駙馬。”
蕭慶言罷,便帶著蕭瑀等人回複梁帝情況。
林世卿心下思忖,今日擇婿的一切事宜竟都是蕭慶代勞,隻怕梁帝當真沒有幾日好活了,估摸著到了此時,各國使臣心中大概也會猜到一二。
不多時,蕭慶便回。
高遠晨、孟驚羽等人皆是以疑問的眼光看著蕭慶,蕭慶卻並未如之前一般一一禮貌回視,而是直盯盯的瞅著林世卿,看似喜悅的神色下眸光卻有些陰沉。
蕭慶朗聲道:“奉我國陛下口諭,周國左相林世卿明經擢秀,博聞強記,勇冠寰宇,孚尹旁達,今招為我國嘉恪公主駙馬,令擇吉完婚,欽此。”
“小相接旨,謝陛下隆恩。”林世卿麵上並沒有顯得如何驚喜,一副早料到如此的樣子,繼續問道,“不知小相何時可以向陛下謝恩?”
蕭慶話音一滯:“此事不急,父皇召見林相時,自會派人提前前往驛館招呼。小王也在此先恭賀林相與嘉恪皇妹百年好合了。”
林世卿點頭一笑,側著身子眸光一掃。
眾人神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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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婿那日後,各國使團大多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原州,如今原州城裏剩下的使團隻有齊、楚、周三個大國及幾個仍有所圖的小國。
這一日,原州城天色晴好。
白日裏的緋衣樓雖是不開門接客的,可林世卿名義上身為緋衣樓頭牌花魁纖纖的入幕之賓,自然可以不受此等約束。
林世卿與一身男裝的月汐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緋衣樓中。
二人在一間屋中坐定。
月汐吩咐下人去拿壺酒後,問道:“公子,聽宮中傳話說,梁帝準備在公主陪嫁等事宜安排好後讓她與您同路回國,時間大約定在下月中旬。”
桌邊兩人,桌上卻是一壺清酒,一隻酒杯。
林世卿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手上靈巧的轉著:“下月中旬?這時間真是妙極。如今,網已布好,就等著魚兒上鉤了。”
月汐有些猶豫的問道:“公子,自梁帝下旨招您為婿後,您是不是反應的太平淡了?正常來講,這於您可是大喜。”
林世卿一笑:“的確該是大喜。可若我歡天喜地的接了旨,這戲不就不好看了麼?如今我安安靜靜的接了旨,你說其他人會怎麼想?他們會覺得,梁國與我周國暗中做了手腳,不僅讓我順利得下了這駙馬的位置,還借武試之機除了他們不少人手。而我這樣毫不詫異的表現更會讓蕭慶明白,我早就知道梁帝中毒一事,這支雪蓮是提醒也是警告。否則,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趁著各國使團還在原州城,正是人多口雜的時候殺了蕭瑀。總的來講,這件事中,蕭慶裏外不是人。”
月汐恍然道:“公子妙計!”
可過了一會兒,月汐又露出疑惑的神色來。
林世卿笑道:“有什麼想不通的問出來便是。”
月汐又問道:“公子,我還是沒明白為什麼要將雪蓮送給梁帝。您明知道梁帝雖然中毒極深,但是一旦服下雪蓮,便定會恢複康健。如果梁國沒有內鬥,那咱們的計劃豈不是沒辦法進行了嗎?”
林世卿失笑:“你以為雪蓮我是送給梁帝的嗎?”
看到月汐仍是不解的眼神,林世卿耐心解釋道:“之前我隻是聽門中探子回報說梁帝中毒,卻並不知毒性入體多深。校場那兩日離得近,我方有機會近距離觀察。”
“梁帝眼眶是青黑色的,他的身體看起來早就應該支持不住了。但是這些日子雖勉強,他這身子骨竟然還真就這麼勉勉強強的堅持了下來。我想,若不是蕭慶一直拖著他的病情,盡力吊著他一口氣,估計老皇帝早就駕崩了。”
“這支雪蓮名義上是送給梁帝不錯,可實際上我的這隻雪蓮卻是送給蕭瑀的。你想一想,如果梁國皇室原本沒有這東西,皇帝中毒駕崩,蕭慶完全可以把這責任推卸給蕭瑀,可如今皇室有了這解毒的神物,皇上還是中毒身亡的話,矛頭必會指向有可能保管雪蓮,並且是身為第一皇位繼承人獲益最大的蕭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