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兒細細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她看著車窗外接連不斷高聳的樓宇,突然默默祈禱,她希望她和微涼能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三年,不求有多出類拔萃,隻求安然無恙。

如果說巧合也算是一種緣分,那麼微涼想說緣分也是在自己的選擇之後才會衍生,她和陸凱之間的緣分就是在她無數次義無反顧的選擇後不斷繁殖衍生的。

八月尾的時候,微涼就有些按耐不住地興奮,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她每天都會去找默兒絮叨,展開她無盡的幻想,默兒都快受不了她了,到最後幾天,她們開始準備去學校的行李,第一次要離開家住校了,第一次要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小鎮,第一次要離開親愛的外公外婆,微涼突然有點害怕,有點不舍。

“怎麼了?不是天天盼著新的生活嗎?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怎麼怯場了呢?”默兒笑嘻嘻地調侃著微涼,這段時間都快被她折磨死,還沒開始呢,好像三年的高中生活會發生什麼都被她胡微涼掐指一算都算出來了。

“唉,你說這馬上就要背井離鄉了,我們要是客死他鄉了怎麼辦?”微涼還一本正經地問默兒,

“呸呸呸,你這張嘴能不能積點德,要客死他鄉也是你客死了,我會好好地回來的,把你的遺體也帶回來,”

“......”

“哦,不對,不是遺體,是骨灰盒,哈哈哈......,”說完默兒就大笑起來,

“唉,......,”微涼笑不出來,一副愁苦的樣子,別看她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其實有很重的戀家情結,離開了熟悉的地方,最親的人,生活真的會有那麼美好嗎?她也很忐忑,她害怕自己做了錯誤的選擇,也害怕讓默兒跟著她一起錯。

“別這副死樣子,你東西收拾得怎麼樣了?該帶的都帶齊了嗎?”

“也沒什麼東西要帶的啊,應該齊了吧,”微涼有點心不在焉,她突然想起劉雲楓,有段時間沒聯係了,每次通電話都是寥寥幾句就掛了,有時候微涼準備了好多話想跟他說,最後都沒有說出來,上次通電話劉雲楓很不高興微涼選擇去漕河實驗中學,他跟外公一樣,希望微涼去瀏河三中念,他覺得微涼太單純了,去了實驗那種環境會被帶壞,因為早有耳聞實驗的學生都是些紈絝子弟,加上漕河那種花花世界亂七八糟的,讓他很不放心,因為他已經不能陪著她了。可是微涼已經決定了,這不是她一個人能左右的,沒有考上縣一中,實驗就是唯一的去處,胡爸爸遠在上海一直沒怎麼管教她,現在好了,有四叔在學校盯著她,能讓他省不少心。

微涼根本沒有想那麼多,她甚至不理解劉雲楓為什麼會管這件事,還因此那麼不高興,沒有聯係的這段時間裏,她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這會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劉雲楓的去向,之前聽他說過不想繼續念的,他考的那點分數也不知道哪所高中會收,他是要出去嗎?

微涼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因為他家裏有哥哥還有爸爸,萬一不是他接的就麻煩了。

“想什麼呢?明天一起去西然家吧,後天我們就要走了,”

“嗯.......,”微涼還在走神,晚上睡覺的時候很想給劉雲楓打個電話問問他打算怎麼辦,順便跟他告別,她就要離開青石了,下次回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但是掙紮了許久都沒有打那個電話,微涼歎息,有些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她覺得。

第二天微涼和默兒就一起去了西然家,三個女人一台戲,那唱得叫一個激烈,西然要去的四中和微涼默兒要去的實驗在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青石算是在它們的中間位置,四中好像還離得更遠些。

“四中的男孩子喜歡打架你知道嗎?西然,”

“聽說過,”

“你可得小心點,別......,”微涼還沒說完就被西然打斷了,

“放心吧,那隻是男孩子之間的戰爭,有幾個男孩子會打女孩子啊!”

“我是說,別成為了他們打架的理由,陳西然大美女,”微涼邪邪地笑,從初中開始,就有不少男孩子暗戀西然,這個她還是知道的。

“拉到吧,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你以為我是你?”

“我?我怎麼了,怎麼扯到我頭上了?”

“你個掃把星,到那兒都能惹出一堆事,到時候別找我給你擦屁股啊,離得那麼遠,我也擦不上,”

“我什麼時候讓你給我擦屁股了?”微涼和西然較上勁了,默兒隻笑不說話,對於她倆這種口舌之戰,她從來隻在旁邊觀望。

“你瘋歸瘋,可得有個度啊,上高中可不比初中,漕河那麼亂,晚上別到處跑,默兒,你要看著她點,別讓她這小狗腿出去瞎溜達,”

“放心吧,我會牽著她出去溜達的,”默兒被逗樂了,

“你們兩個,看我怎麼收拾你們,”說罷就開始追著她倆打,

“陳西然,陳默!別跑!”

“小狗腿,還想一打二啊?默兒,給她點厲害瞧瞧,叫她還那麼猖狂,”

“哈哈,小狗腿,這名字好!”

“兩個小王八羔,”

......

......

開學前的最後一天就這樣嬉鬧過去了,微涼那點愁苦的心情也瞬間一掃而空,她不知道的是,往後的生活裏再怎麼笑都不會有那時候的沒心沒肺,後來很多事的發生讓她的人生陡然改變,措手不及。

晚上回到家,外婆就告訴微涼,“四叔和爺爺來電話了,說明天叫輛車來接你們,”

“不用我們自己搭車去?”微涼正擔心明天會不會被擠爆,開學季嘛。

“是啊,這樣最好不過了,我和你外公也放心些,把你交給你爺爺和四叔,”

“......”

微涼沒有說話,她知道外婆舍不得她,她向往自由卻又戀家,很矛盾的心情,外公外婆囑咐了她很多事,她一句也沒聽進去,晚上還失眠了,但第二天還是早早地起來了,默兒也帶著行李和微涼會合,九點多的樣子,微涼的爺爺和四叔就來了,小車是一個不認識的人開來的,爺爺和四叔跟外公外婆一頓寒暄後,就開始把微涼的行李放進車子的後備箱,還有默兒的,沒多久微涼和默兒就上了車,跟外公外婆道別後,車子就開動了,微涼眼睛濕濕的,默兒也是,她們牽著的手都冒汗了,車子一路順暢地開到了漕河,微涼幾次都想吐,她暈車,每次坐車都要準備點辣的東西,吃了才不會那麼想吐,這次居然忘了。

一到漕河,微涼就被繁華熱鬧的街道吸引,她生活了十幾年的青石鎮才一條街,哪裏有漕河這麼熱鬧,有那麼多她沒見過的商店,有那麼熙攘的人群和密集穿梭的車輛,微涼的耳朵裏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她剛剛還想吐的感覺瞬間沒有了,因為車上有爺爺和四叔,還有一個陌生人,微涼不便和默兒說話,隻是用力捏她的手,朝她使眼色,默兒當然知道微涼在想什麼,要說什麼,默兒也細細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她看著車窗外接連不斷高聳的樓宇,突然默默祈禱,她希望她和微涼能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三年,不求有多出類拔萃,隻求安然無恙。

實驗高中的位置有點偏,離縣醫院也近,就更加擁堵了,一路上都是拖著行李的家長和孩子,沒帶行李的就應該是漕河本地學生了,有的走路,有的騎自行車,有的騎踏板車,有的開私家車,微涼坐在車裏覺得有些別扭,好像與這裏的一切都那麼格格不入。車子終於以龜速開到了實驗的校門口,微涼和默兒下車後,從校門口一眼望進去的時候有些失望,有點破破爛爛的感覺,等進去後才知道從外麵看到的是初中部,實驗的初中還是不錯的,每年大部分一中的學生都是從實驗初中考進去的,四叔就是教初中,高中部在最裏邊,藍色的教學樓是新建不久的,教學樓前麵有很空曠的操場,微涼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