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代隻知道文二代把二十萬存單交出去了,並不知道他賭博把開館子幾年積蓄都已輸完,以為還有,打電話給黃二要她去買煤廠,九八年三十萬能買一整個煤廠,經過承包煤管站一事文一代發現了煤炭生意有利可圖,因此給兒子兒媳支招掙更多錢的法子,隻要兒子有錢,他怕什麼得罪人呢,還可以管更多閑事讓大家知道他寶刀未老,黃二正氣公公到處惹禍結仇,以後不管做啥生意都容易被人拿捏住,隻氣哼哼說“不買,越買越黴!”文一代以為他們是不夠三十萬,又改勸:“十萬也能買很多股。”黃二冷冷道:“沒錢,都給文二代輸完了。”文一代掛了電話,氣的很久不再跟文二代說話,隻在自己那棟已略顯老舊的小樓裏把文老幺一家供養起來,文老幺做啥賠啥,已經沒有本錢再做,好在文一代工資高,養文老幺一家勉強夠,文老幺的妻子文幺娘見文家窮到如此沒有希望,還要她受累打掃伺候一大家人,忘了文老幺在富貴時是怎麼待她好的,在一個普通的日子裏拋下兩個年幼的女兒,打包行李跑去廣州打工,小學都沒讀完吃不得苦斷不會進工廠車間又有三分姿色的女人去東莞能幹什麼好事呢?文老幺暗自氣憤卻是自找的,如果他沒有把奶奶的錢挪去還他挪用的公款,奶奶或許還沒有死,就能幫助他的妻子分擔家務,他妻子壓力沒那麼大可能也不會跑了讓他丟臉,文三代的奶奶還在時,每年都會邀大家去吃年夜飯團聚,時光一去不複返,文家徹底散了。
文二代尚且沒覺得,他也不在意那些,仍舊我行我素專心致誌的表演他心灰意冷的避世,他買了鳥籠和畫眉鳥並一個手拿收音機,作出一副北京老頭去公園遛鳥的姿態養老,問題他還四十不到啊,停薪留職結束單位公職還需要他去上班點卯,他就鬧,以他快到四十的年紀,在單位真的不需要苦幹,大家都知道他的情況一把年紀了回歸單位沒有向上爬的心思,拍馬屁企求發展的機會是留給新進單位的小年輕,他隻需要去點個卯,照常上班年底就會領到一至兩萬明明暗暗的獎金,所謂見者有份,他就是不願意上班,他見不得同事中書記縣長的太太遲到了不記入考勤,他遲到卻會記入考勤,還比呢,因為他並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他隻是受到文一代到處得罪人結仇家的影響得到了一點點報複,碰了一丁點兒壁,父債子還完全很正常,他就是接受不了,死活都鬧著不上班。
黃二拿著丈夫甚是頭痛,因公公連累做生意短期內是別想了,批啥手續都會被卡,手裏隻有一點轉讓館子時的微薄積蓄和兩個房子,她的單位已經順應時代下崗了很多人,她和黃六停薪留職結束都不必再回去上班了,沒有工資,倘若文二代這點工資都沒有了,生活何以為繼?她再愛再寵文二代可孩子也要吃飯啊!兩下僵持,文二代退讓了一步,不辭職了,改為因病提前退休,說辦起來雷厲風行,去花了一點錢誇大其詞了自身的心髒病病曆交給單位審批,單位巴不得少個人占位分獎金,因誰都願意爭取留在單位油水比退休了多,唯獨文二代,真真怪人也,很快批準了他的病退,由得他回去領那點幹工資,文二代求仁得仁,在家專心扮演起避世,不再與世人來往,氣那些人在承包煤管站的事情上刁難他,人情客往也不走了,這種獨特的行為全潮濕小鎮沒有第二人,誰家沒有個紅白喜事?事發總要有群親朋好友來撐場麵,人家辦事你不去,你辦事別人怎麼會來?斷絕了這項互動怎麼做人?黃二也不以為意,這是她結婚多年真真正正能和文二代朝夕相處,文二代以前多喜歡熱鬧啊,誰家有個紅白喜事跑的比誰都快,玩起來幾天幾夜不回家常有,這下終於可以不去了天天陪著她,說不定她還曾暗自高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