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伯嗬嗬笑兩聲,眼角皺紋堆積如山,心裏倒樂不可支,一輩子勞碌無兒無女,這小夜雖然冷漠了點,倒也是言行有禮,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送走王大伯,夜無絕將門關上,又徑直坐到床邊看著床上的雲端,衣如雪蒙塵,眸似雲遮月,昔日的靈氣全無,他沒想到那五人的死與薑青楓的傷害對她的打擊會這麼大。已經三日了,王爺那邊沒有一點消息,而他也一時沒辦法傳遞出消息,那日到蘭城之後先後被兩次截殺,來人竟全是匈奴!幸虧被這王大伯收留,否則蘭城他們是一日都不能待的。
夜無絕將雞湯放在桌子上,冷冷道:“我知你醒著,隻是你不想醒來不想麵對罷了。”
此話一出口,床上的人眼珠微微動了幾下,夜無絕又繼續道:“這條路是你選的,如今沒勇氣走下去了嗎?若你當真是這樣的人,那我就當幽魍五人是白白送死了。”
“十六騎裏最小的隻有二十歲,當時九曲滅魂陣中,我們眼見無法破敵,彼此隻一個眼神,他們五人一刻都沒有猶豫便齊心助我,即使代價是他們的性命也義無返顧。”夜無絕此刻眼裏有說不出的激動,他們才不為死而悲傷,正如他所說,那是十六騎最驕傲無悔的事情。
“死有何懼?我們手裏的血債豈是一條命就能還得清的,煉獄又如何?刀山火海也難抵王爺知遇善待之恩。你若真為他們的死而難過,那就請你別讓他們白白枉死。”
終於,他看到她眼角流下淚來,心裏頓時如釋重負。然後,她雙手死死拽著被子,將身體蜷縮起來,明明那麼悲痛欲絕,她竟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夜無絕不知如何去勸她,或者是安慰她,似乎他的生命裏最拿手的就是殺人了,於是躊躇片刻,又結結巴巴道:“恩……不,不用哭了……我……我……”
側目瞧見桌上的湯碗趕忙端置她麵前,“很香的,喝些吧。”
雲端不禁瞧著他無比別扭的笑容,終於失笑一聲,心中陰霾一掃而空,接過碗道:“你這個樣子,以後怎麼娶親?”
夜無絕聞言一楞,竟漸漸臉紅起來,結舌道:“我……我去幫大伯砍柴。”
說完,落荒般逃了出去。雲端斂笑,一邊喝著雞湯一邊將所有事情細細捋了幾遍,看來事情或許遠比想象中還要麻煩。
無絕說的對,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麵對,而且,她還要與明寒並肩,將那副遼闊的疆域圖收入明華史冊。
酉時,王大嬸準備了一桌子的晚飯招呼雲端和夜無絕,王大伯更是喜滋滋地將酒滿上,屋裏一片和諧。
王大嬸此刻才算真正看清了雲端的容貌,不驚大為讚歎,簡直就是那仙女兒下凡,粗糙地碗筷擺在她纖纖素手邊如泥瓦爛缸褻瀆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於是訕訕道:“小村子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夜小姐就將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