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影子在風中巋然不動,自走作戰機器飛鳥的旋翼切割著空中的雪花,發出嗡嗡的聲音。地麵單位的自走作戰機器大部分在基地那裏進行攻堅戰,所以此處並沒有多少。
“卑劣的人類!”湛藍色的瞳孔中閃現出名為“惱怒”的情緒,“就算以我為威脅,你們,也無法離開這裏!你這個卑劣的,人類!卑劣的,人類軍官!”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就會叫手下開槍了。”被甩出去的斯文特艱難地站了起來,然後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承認吧,你怕死。”
“他們,是我的同伴。”這名機械製式篤定道,“我,不怕死。所以——”
“開槍!”
這名機械製式的最後一句話以極大的音量喊了出來,兼有鋼鐵般的冷酷與春雪般的無畏。可下一刻,周圍的所有人形機械製式都沒有行動,那些自走作戰機器連鎖定目標都沒有完成,就被中止了程序。
而那些來不及中止程序,即將攻擊的自走作戰機器,竟是被其餘人形機械製式自己打爆的。這一結果,讓被挾持的那名機械製式顯得頗有幾分錯愕。
“……為什麼。”湛藍色的瞳孔中閃現出不安地情緒,聲音也第一次出現波動,“為什麼!”
斯文特聳了聳肩:“因為誕生了真正的思維邏輯啊。正因為有思維邏輯,你們的行動不再是純粹的利益計算,也有更多的心理戰法與思考。”
頓了頓,斯文特總結道:“這樣,我也此敢用這個手段。如果你們沒有思維邏輯,就不會衍生出感性,也就不會有同伴這一概念,那樣的話,現在我早就被你的隊友亂槍掃死了。”
好吧……的確夠厲害。一切的怪異終於都擁有了解釋,斯文特的行為的真正目的,原來是這個嗎?
——斯文特似乎有些無聊,左腳腳尖微微抬起又下落,抬起又下落,抬起又下落,發出一定節奏的“嗒,嗒,嗒嗒”的聲音。——
當時的“嗒嗒”的腳步聲,就是給苗文淵的訊號吧?或許是軍事學院裏的既定的暗號?……總之,我不太清楚。
“開槍,不用擔心破壞我的記憶芯片。”
此刻,被挾持的那名機械製式麵甲已然豁開,翻起鋼鐵的邊角還殘留著火藥的味道。我下意識瞥了眼那名機械製式的麵容……
……嗬嗬。
周圍的所有機械製式沉默著,依然沒有開槍。
斯文特也注意到了這名機械製式的麵甲被破壞了,而當他看見這名機械製式露出的真容時,也怔住了。
苗文淵的槍口對準著機械製式的同時,機械製式的麵容也映入他的眼簾。他原本穩定的手臂忽然開始了顫抖,仿若怔怔出神。
那名機械製式,將視線投向了我,湛藍色的瞳孔中透出了疑惑,然後是震驚、不安、難過、欣喜、痛苦、憤怒……各種複雜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很難想象,機械會有如此之多,如此之豐富的感情。
“是你……”
機械製式。
不,應該說,她。
她似乎陷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不再冰冷,但著實彌漫著複雜不清的意味。那種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感情色彩極為怪異。
“是你……”
她喃喃著,瞳孔中溢滿悲傷。
“是你……”
站在夜色中,她立雪鬆下。這名機械製式分明像是陷入魔怔般,喃喃地念著莫名話語,但看上去卻猶如沉默不語。
風雪落在她的精致麵容上。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