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衍秋一路行來,始祖城的大街,寂靜而荒涼。
這是從逍遙樓出來之後,直通始祖城西門的大道,最通暢的大道。
陳衍秋和許筱靈並肩而走,並不快速,每一步,都顯得極為的認真。
天色已晚,驚慌失措了一天的人們有些放鬆下來,白天戰戰兢兢的人們,到了晚上,反而覺得心中安心了不小,大道兩邊,開始有影影綽綽的燈光亮起,而街上,也開始有小商小販,低聲地吆喝著什麼。
人們在絕境之下,除了恐懼,還有最本能的生存欲望。
陳衍秋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表情,即便此刻自己心愛的人就在旁邊,他也是一臉的平靜。此刻的他,愛恨交織,愛的是身旁的人,恨的是自己讓身旁的人受了那麼多的苦,居然還和罪魁禍首對手暢飲?!
恨到極致,反而讓此刻的陳衍秋極為的平靜。
大街兩邊,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脖子上掛著簸箕,裏麵放著一些蔬果,或是一些其他的商品,然後不時地向經過的人兜售。
一個背著布袋的人,慌慌張張從陳衍秋的身後趕了過來,然後朝這一片還算鬧市的地方趕去。
漸漸地,人多了起來,即便是大家都在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但還是顯得有些熱鬧,和白天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衍秋將身子稍稍靠前,正好擋在許筱靈的前方大部分,然後兩人緩緩走進了鬧市。
非常時節,出來做生意,已經算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帶著一個女人神色如常地逛集市,顯得更不正常。能在這個時候出來擺攤的,自己都是人精,陳衍秋二人的行狀眾人看在眼裏,頓覺得十分的好奇驚訝,不禁在許筱靈的身上多留戀了幾眼,但一看到陳衍秋,眾人紛紛轉頭。
他臉上的表情,雖然平淡,但卻給人一種絕對危險的感覺。
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胳膊上掛著一個小竹籃,裏麵裝的既不是吃食,也不是什麼彈藥,而是一束束的鮮花。
“大哥哥,要不要買一束花送給姐姐?”小姑娘的聲音怯生生,十分的好聽,她的臉色蒼白,好像是有病在身。
陳衍秋低下頭,看著籃子裏的花,心中突然有一種濃烈的感情,他想起了當年,在萬化城,第一次送花給許筱靈的情景,那時候賣花的,也是這樣一位小姑娘,嘴中喊著哥哥姐姐。
小姑娘見陳衍秋隻是看著自己的花,卻不說話,心中有些害怕,但還是鼓足勇氣問了一句:“大哥哥,你要買麼?”
陳衍秋手一動,從籃子裏拿起了一束鮮花,將一串錢放在了籃子裏,然後又將一粒丹藥撚出,微微一彈,便進了小姑娘的口中:“回頭將這粒丹藥用水泡開,喝下去,也能治像你這樣的病。”說著將又一粒丹藥塞進了小姑娘的手裏。
小姑娘一愣。
陳衍秋柔聲說道:“快回去吧,以後晚上不要再出來了!”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歡叫一聲,又叫手中的鮮花拿出一束遞給陳衍秋,歡笑著跑開了。
陳衍秋將手中的鮮花輕輕遞給許筱靈,心中卻是感慨萬千,二人相識這麼久,竟是隻有兩次送她鮮花,第一次她雖然裝作不理不睬,但臉上還是露出了一絲笑意,此刻許筱靈再接過來花,臉上的笑容絲毫不作掩飾。
“你以後要多給我送花!”許筱靈笑道。
陳衍秋微笑點頭,他自然是願意的,不單單要送,還要多送,經常送,把分開的這麼多年欠下的花,全部補回來。
陳衍秋突然覺得織田俊尻的出現,也許不是一件壞事,要不然,自己和許筱靈之間,或許會有一絲無法提及的隔閡,這隔閡不是來自對對方的懷疑,而是因為自己的內疚。
有時候,坦誠,比包容更重要。
陳衍秋覺得,這或許是老天分開他和許筱靈這麼多年來,做的一個補償。
遠處的人群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隊指揮使巡邏隊出現在街道上快速奔跑,正迎著陳衍秋和許筱靈而來。
領頭的朝許筱靈看了一眼,眉頭一挑,喝道:“站住!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指揮使是軒轅王朝的人,一般情況下,無論是超級勢力還是普通勢力,都會賣他們三分麵子,許筱靈卻沒有說話,那領頭的見狀,心中惱怒,又高聲喊道:“說,是什麼?!”
陳衍秋淡淡說道:“閣下連花都不認得了麼?”
領頭的嗤笑一聲,道:“花有千種,閣下能認得全?”接著臉色一寒,道,“我問的是你拿的是什麼花?”
旁邊的一個隨從說道:“方才王大老板傳話,說家中千金最愛的牡丹不見了,老大,這二人手中拿的正是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