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水北(1 / 2)

兩日後,顧錦曦身體基本複原,一行人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林笙諾手裏拿著地圖,心中暗自盤算:在定州耽誤了四天,到西南還要有近兩個月的路程,顧錦曦的這種情況,還要再發生兩次,屆時還要在中途休息,也就是說,要餘處近半個月的時間不能趕路…萬一那時燕王已經出手了,自己無法接應,顧錦曦又是萬萬不能扔下的,真是相當的棘手…

正想著,隨從送過來一封飛鴿傳書,上麵是父親的字跡,林笙諾正色拆開信件,細細讀完,臉色大變,隨即下令火速出發,走出院子時,正看見宋梁音拿著一個盒子走過來,林笙諾顧不得許多,拉著宋梁音來到顧錦曦的房間,吩咐葉雲崢道:“即刻出發,公主的丫鬟負責清點物品,你先護送公主和二小姐上馬車!”

顧錦曦聞聲而來,還沒等開口,便被林笙諾拽著出了門,看見顧錦曦問詢的眼神,林笙諾欲言又止,隻道:“先上馬車,出發了再跟你說。”

是夜,中北樓伊可居。

池中的荷花已開至全盛,顧錦曦和顧瀾汀出奔已有八日,明知林笙諾定會護她們周全,賀蘭敏英仍是萬般不放心。顧錦曦的心思,她一清二楚,隻是還要拉著十三歲的顧瀾汀…又想著賀蘭濟韜也已經八日都沒有消息了,不知出手了沒有,對西南那邊有何影響,若是林笙諾他們恰巧在賀蘭濟韜出手時走到京城附近…

靖書派去的那個隨從…不知道跟錦曦說了沒有…這時,隻見從院門口跑進一個人來,細細一看,是一臉慌張的賀蘭靖澤。他極少有這種表情,賀蘭敏英心裏一顫,已經猜到了幾分。

“姑姑…皇上昨日當庭斬殺了林禹棟將軍的次子林笙謇,又讓林將軍即刻帶著虎符獨自入京麵聖,說是商議削藩事宜,現在林將軍八成已經動身了!”

賀蘭敏英“啊”了一聲,隻覺眼前一黑——林禹棟將軍便是林笙諾的父親,早年淳國與羌羯國征戰之時,二十餘歲的林禹棟便憑借一己之力,為淳國打下了西南的十餘座城池。基於這一點,老皇帝特在西南設滇西將軍府,讓他以將軍之位統轄這十餘座城,獨掌虎符,世代嫡長子皆可蔭襲將軍之位,但作為代價,林家世代的次子一出生,便要送至京城,表麵上小小年紀便能在京城掌工部左侍郎之職,實際則被限製不許插手朝政,是林家被收在京城的人質。賀蘭濟韜就是看中了林禹棟不滿這一點,才想法子說服他一起謀反。如今皇上殺了林禹棟次子,又讓林禹棟獨自上京,八成是知道燕王與林將軍之間有密謀,要逼燕王動手了。

“姑姑!姑姑!”賀蘭靖澤使勁晃了晃賀蘭敏英,她這才回過神來,又聽賀蘭靖澤低聲道:“父王三日前開始裝瘋,京城那邊的人來暗訪後雖是不信,卻找不出任何破綻,然而皇上竟能在得知消息之後,馬上殺林家次子,脅迫林將軍上京,以此試探父王,說明他早就知道林將軍與父王的關係!”

賀蘭敏英看著賀蘭靖澤的臉,隻覺身後寒氣頓生。賀蘭靖澤繼續說道:“父王與林將軍來往一向隱蔽,各項事宜基本都由林家長子林笙諾每年從西南來北平與父王交接,但他連燕王府都不曾去過,直接來中北樓見父王,連隨從都安置在中北樓一裏開外的驛站,林將軍也對外宣稱長子出西南是為了幫他選兵,除了中北樓有內奸以外,靖澤實在想不出到底為何會泄密!”

想不到會因此被懷疑,賀蘭敏英咬住嘴唇——這是靖澤這孩子的兀自揣測,還是在府中裝瘋的賀蘭濟韜的意思?應該不是賀蘭濟韜,現如今京城的人定不會放鬆對他的監視,怕是誰都不能近他的身,更別提傳出消息了,再者,以他的決絕,被他懷疑的人,還能讓對方留命聽其質問?

想到這,賀蘭敏英冷靜了下來,道:“靖澤的意思,是我中北樓的人與京城互通消息?敢問我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黑亮的眸子仍舊咄咄逼人,賀蘭靖澤看得有些心虛,別過頭道:“我聽母親說,當年你的夫君乃是羌羯國最後一位鎮守城池的將軍,父王十年前率軍大敗他於江城城外,又將你們母女四人帶回北平,不知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幫著他完成大計,而你是否是心甘情願的,就不得而知了。現如今形勢一觸即發,豈不是你報仇的好機會?”

瞥見賀蘭敏英低頭不語,更是堅定了心中的猜想:“顧錦曦和顧瀾汀在這個節骨眼上,不顧姑娘家的聲譽,跟林笙諾出奔去西南,姑姑竟放任她們去,試問哪個母親能做的出來?隻怕姑姑看那顧錦曦還算機靈,派去林笙諾身邊當眼線去了…”

竭力忍住想扇他一巴掌的衝動,賀蘭敏英奮力掙開他的手,轉身走出伊可居,邊走邊道:“我隻受燕王之命幫他辦事,不知其他,是否泄密,世子若是夠聰明,何不從身邊的人查起?另外,請世子不必插手我怎樣管教女兒,我雖然身份不如世子,但若是別人知道世子不顧禮節,與自己的親姑姑拉拉扯扯,不隻是誰受的議論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