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汀越說越氣,竟將手中的的水杯擲到地上:“我和梁音見笙諾哥哥被攔下,也哭著到他跟前,求他一定回去尋你,畢竟你是為了他才從中北樓出來,本不用承受這些,誰知一位隨從也大聲向我們吼道:‘此時林將軍生死未卜,我們又半路遭此橫禍,死了不知多少兄弟,能逃出來已是托天之幸,難道還要我們折回去冒險嗎?’”
“我當時被吼得說不出話,隻是拉著笙諾哥哥哭,笙諾哥哥也是左右為難,梁音倒是冷靜一些,跪著一麵磕頭一麵勸笙諾哥哥,說追殺的人見我們逃開了,定是認為我們會接著往南走,不會料到我們還會折回去,此時折返尋你,遠要比南下的風險要小。可笙諾哥哥身邊的隨從士兵也全都跪下,勸笙諾哥哥以大局為重,莫要意氣用事…後來笙諾哥哥想到,日前西南有個姓苑的土官,剛被破格提到石門做縣丞,此人在西南時便常到將軍府拜訪,與林家私交甚篤,可以想法子進到石門城裏找到這個土官,由他派人去尋。”
“最後我們棄了馬,隨行的士兵也把兵甲卸了,刀劍都藏到懷裏,三三兩兩的進了城,本以為會被盤查一番,卻異常順利,笙諾哥哥猜測,之前的追殺許是朝廷在北平的探子,抓他回朝廷以作威脅的籌碼,並不是官府的人。後來到了苑縣丞那裏,隻過了一日,沈公子便找到了我們。”
每聽一句,顧錦曦的眉頭便緊皺一分——後麵的事想來也清楚了,苑縣丞必然是林禹棟將軍培養的燕王黨,一個西南小土官破例來到石門做縣丞,既不引人注目,又能或多或少搜集一些情報。那麼滇西將軍府的駐軍…將軍才被召走,便出動了一半,林禹棟將軍臨走前囑咐了什麼?北平那邊沒什麼消息,賀蘭濟韜應該還在按兵不動,西南卻先行出動,到底是何居心?
思忖中,小腹又是一陣劇痛,顧錦曦倒吸一口氣,示意宋梁音扶自己躺下。而宋梁音自打顧瀾汀開口,便一直欲言又止,趁著顧瀾汀出去幫大夫給顧錦曦配藥的功夫,這才囁喏道:“公主,梁音在苑縣丞那裏發現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錦曦點頭示意她說下去,宋梁音這才悄聲道:“苑縣丞有個獨生女,府上的人都叫她苑苑小姐,長得倒頗有姿色,似乎對林少將軍…反正我也說不好,林將軍出門沒帶侍女,苑縣丞來找林少將軍時,都是我在一邊奉茶侍候,那個苑苑小姐…按說是不能常跟在身邊的,卻每次都和苑縣丞一起來,拉著林少將軍說話…”
“...那笙諾哥哥,對這個苑苑小姐如何?”
“林少將軍自是十分不耐煩,又礙於苑縣丞,隻能以禮相待,被煩的緊了就說自己隻是個粗人,小姐問的話一概不知。而苑苑小姐也不惱,即便沒什麼話說,也會抿著嘴呆望著林少將軍。”
笙諾哥哥…乃是身為北方人的林禹棟將軍與西南的苗女所生,自是與一般中原人長得不一樣,五官標致,雙眼大而深邃,身姿又挺拔,那苑府小姐心存愛慕也是正常,笙諾哥哥對她又是這種態度,這人也不足為懼。
輕聲笑了笑,顧錦曦握著宋梁音的手道:“難得你有這份心,能幫我守著笙諾哥哥,這份情我先記下了,隻是我與笙諾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可斷不會對苑府小姐這樣的女子動心,我們還是祈求上天能保佑笙諾哥哥此行平安吧。”
見顧錦曦如此,宋梁音便不好再說什麼,心裏卻想到了另一件事——沈煜衡帶她們走的那個晚上,正巧趕上苑縣丞在為第二天就要趕去南昌的林笙諾踐行,他們沾光跟著吃了幾口菜,當時苑苑小姐也在場,不停的在勸林笙諾喝酒,林笙諾又不好拒絕,等到他們離開苑府時,林笙諾似乎還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