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俊出塵的臉上表情不多，隻是好看的眉心微微皺起，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撫上他俊秀的眉梢，墨色的瞳仁正直直地朝她看來。
紫泠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在碧水之中一雙雪白纖足隱約可見，如萬頃碧波上淩波盛放的白蓮，紫泠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自古女子的裸足隻能給自己的夫君看，萬不能被旁的人瞧了去的。
紫泠雖然對這些並不在意，要知道她在軍隊的時候可是同那些三大五粗的男人們同吃同住的，名節清譽什麼的老早就沒有了，可是轉念想到在瀾都曾經有一高門嫡女不慎被一貧困書生瞧見其赤足戲水而被迫以十六芳齡嫁給一個而立之人這事兒，紫泠就覺得心煩。
眼前這人，不是道貌岸然，表裏不一的偽君子，便是那些奉所謂的禮儀道德廉恥規矩為圭臬的真君子。
不管是哪一種，隻有這人敢同她提什麼會負責之類的話，她一定會用拳頭教教他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
出乎紫泠意料的是，這個人既沒有嗬斥責備她行為的出格，也沒有說什麼看了你裸足會娶你這類的話，不過他接下來做的事卻是讓紫泠的俏臉瞬間拉黑了。
玄衣男子走到她跟前，撩袍單膝跪下，伸手握住她冰一般的雪足，從水中撈了起來，也不嫌髒的用衣袖擦去足上的水漬，動作輕柔，好像手中的是一件稀世瑰寶。
到嘴邊嗬斥的話語被她咽了下去，紫泠低頭看著他，從這個角度看去，陽光柔和了他身上的清冷，她竟然在他清俊容顏上看到了一種撩人心弦的溫柔，他手上的暖意從足下傳來，悄然無聲的落在心間。
清風習習，湖上碧波輕起，心間漣漪淺淺。
有那麼一刻，紫泠覺得跟前這人漂亮得令人心跳加快。
溫熱的手中不時劃過她的足上肌膚，暖暖的感覺沁入心田，他動作嫻熟地替她穿上鞋襪。
他的動作很熟練，應該不是第一回做這事了。
不知是哪家姑娘能讓這樣一個清冷出塵的人放在心尖尖上？
鳳眸微黯，耳邊傳來他的聲音。
“冬水寒涼，簡直胡鬧。”
聽著他訓斥的話語，紫泠有一霎那的恍惚，好像曾經也那麼一個人，一邊責備著她行為的出格，一邊溫柔地照顧著她。
鳳眸中輕起的漣漪慢慢平複，眼波深處渺遠空蒙，尋不到一絲方才心動的痕跡。
她轉頭看向遠處，山巒染碧，薄薄雲霧繚繞，從下而上，碧色漸淡，緩緩融入一片淨色，虛無的白，恰畫中留白，清雅曠遠。
“你來此，所為何事？”
玄衣男子替她穿好鞋襪，站起身來，清冷的眉眼間染著些許溫色，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尋人。”
聲如碎玉，泠泠如水，卻總是一字千金，倒是枉費了老天給他這麼一副好嗓音。
紫泠撇撇嘴，多說一個字會死嗎？說話有怎麼困難嗎？
玄衣男子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卻並不多說什麼，隻是道，“你呢？”
一陣風過，雲霧淡了幾分，紫泠笑著回頭，對上那雙冷清的眼，話不對題地說道。
“也許，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