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正是四月草長鶯飛時節,春意無限。
室內,卻是寒冬臘月冰雪飄飛,寒涼無比。
窗外透露進來的些許春陽落在暗紫色的綢緞上,流光轉動間卻驅不去那人身上的寒氣分毫,冷漠冰寒的眉眼間難得的有幾分情緒。
披著一件暗紫外套,一雙冷目看著屬下手中的玄色長槍,槍上穗子凝結在一起,呈塊狀,整個槍上暗紅色血跡隨處可見。
大肆殺戮,順水而下屍體上的劍傷,一支染血的槍,槍頭上掛著的紅色衣服殘片……
根據情報,阿泠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那附近。
她的劍法是他手把手教的,那衣服的料子也是她最喜歡的……
發生了些什麼,身為一個常年遊走在刀光劍影間的人,他猜得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眉眼間的寒意加重,殺機已經無需掩飾了。
斜睥了眼下方單膝跪地戰栗不已的手下,他收斂了下身上的氣息,“誰?”
“回主上,是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
“趙焲。”
淡淡無波的兩個字,卻讓黑衣男子心頭一顫,險些出醜癱坐在地上。
他很有眼色地說道,“主上,兆王前日已經返回梁都,據內線來報,兆王似乎身負重傷,武功盡廢。”
便是死,也要敵人付出慘痛的代價,不愧是他教出來的,要是趙焲完好無損的回去,那……她給他等著。
“人呢?”狹長的眼睛中還是沒有什麼情緒,卻無端讓人覺得其中蘊含著狂風暴雨,欲摧毀一切的暴戾。
寒意越發凝重,黑衣男子深刻地檢討起自己前來的時候怎麼不穿多幾件衣服,非得穿這麼單薄,逞什麼英雄啊。
“回主上,屬下沿江搜尋幾回沒有找到。”
寒氣近乎實質,好似單衣站在冰天雪地上般,黑衣男子再次檢討,立誓下回見主上哪怕是炎炎夏日也要穿棉衣,呃……再加上一件大氅吧。
“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的妹妹怎麼可以暴屍荒野。
黑衣男子有些為難,心中不斷誹謗,主上,那是冀國的地頭,不是咱們家地界,你派這麼多人去別人地頭光明正大的晃來晃去,這樣真的好嗎?
紫色衣袖伴著微風輕揚,似有流雲悠然的美感,“時間?人?”
又是一個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問話,身為跟隨了主上多年的暗衛,他很是了解被主上省略了的前言後語是些什麼。
“回主上,兆王將於十日後舉行登位大典。”一邊說著,一邊他為著李王的未來奉上他少得可憐的一點點同情心,“前梁國儲君如今潛逃出國,遊走周邊幾國,欲借兵誅滅亂臣賊子,重整朝綱。”
“我想,梁國可以更亂一點的。”淡淡然的聲音,好似不過是談論一下今晚的飯菜吃些什麼,“別弄死了。”
黑衣男子深刻領悟到了主上話語裏的深意,主上是要讓兆王先得到最想要的的東西,然後再將他推入萬丈深淵毀了他啊。
多年追隨主上,他很是明白主上冰冷外表下有著一顆惡劣到極致的心。
隻是以往主上是個懶的,敢惹他的人,頂多不過是讓那人後悔來到這世界上罷了,這般把人往死裏整,定要那人身心一齊受折磨,還不給死,可見主上這回是動真怒了。
不過……不愧是自家主上啊,隨手便操控一國興衰,王位更替,霸氣側漏啊。
“是,屬下明白。”恭敬答道,眼角間是掩不去的興奮。
殺個人,做起來哪有讓人生不如死來的有趣啊。
都說有怎麼的主子就有怎麼樣的奴才,此話,當是真言鐵律。
連寂看著自家向來處事沉穩的屬下很是歡快地退出房間,心中思量著是不是該操練操練他這個得力幹將了,這麼浮躁怎麼行呢?
下一刻,他就將這個念頭拋擲腦後,現在他還有事做,暫時還沒閑得發慌。
一想到國都如今可能已經堆積成山的奏章,冰冷的臉上難得的有一絲龜裂。
現在呆在這兒也是無用之功,幫凶楚鋣也已經被楚燁往死裏整了,他是不是該回國處理一下那些煩人事呢?
聽說他那幾個兄弟近來蹦躂的厲害呢。
他轉眸看向春光明媚的窗外,街市熙熙攘攘,這般景觀倒是她所喜愛的。
他那生性靜不下來,最愛熱鬧的妹妹啊,不論怎麼樣,他都會找到她的。
他唯一的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