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孟晴婉手中的荷葉開始凋零,猶如被烈火炙烤,迅速幹皺破敗。
慕離烽眼觀六路,早有預料,在孟晴婉被雨幕籠罩之前雷霆伸手將她拽了過來。
孟晴婉雙頰一紅,雙眸情緒複雜地凝視著他,櫻紅小嘴張了張,似是想要言謝,話到嘴邊卻又咽回,終究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她忽然覺得任何的言辭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慕離烽采下的托山荷葉是化血池中圓蓋最大的一張,可隱蔽直徑兩米的範圍。盡管四人靠攏一處,卻並不顯得如何擁擠,但同樣也不算寬敞。
三女心照不宣地讓步伐與慕離烽保持一致,避免超前或落後導致暴露在荷蓋之外。
如今,四人距離橋頭已僅餘不到百米。尋常之時,即使是四人中修為最低的孟晴婉,這段距離不用一息便可跨越。
此刻,慕離烽隻能小心翼翼地步行,向前緩慢挪動,隻因四人的修為不同,如若奔行,速度參差不齊,會導致三女遭遇危機。
片刻之後,見距離橋頭已僅餘近十米,隻需十餘步便可抵達,四人不由鬆了一口氣,欣喜地相視一笑。避免夜長夢多,齊齊下意識在保持相同的步幅下加快腳步。
然而,即使是化血池中央品質最優的一張荷葉,在經受長時間地衝刷之後,也在此刻開始腐朽,可以清晰目睹它的褪色與枯竭,梗部逐漸在手中分解,葉蓋也破碎脫落,由邊緣向中心蔓延。
眼見位置靠外的孟晴婉頭頂的那部分荷葉上出現裂紋,香肩即將暴露在墨雨之中,慕離烽麵色微微一變,將梗部交到夏千瑾的素手中,身形一閃出現在孟晴婉麵前,在她一紅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將她撥向內側,頂替她的位置。
“你!”夏千瑾三女不由齊齊一怔。
“我說三位姑娘,即使我舉止有些出人意料,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發愣啊。”慕離烽見荷葉下一瞬便要徹底化為粉末,無所謂地笑了笑。
話音未落,雙掌玄力凝聚,在三女背後隔空一拍,一股柔和而強勁的氣浪將三女的嬌軀推了起來,淩空向前斜斜飄行一段距離,跨過奈何橋,從墨雨的籠罩範圍脫離。
就在三女腳步落在橋外之時,夏千瑾手中的托山荷葉終於撐到極限,“嘭”的一聲炸為一團灰塵緩緩飄散。
三女沒料到他又為救她們以身犯險,若非慕離烽在背後推了一把,在托山荷葉損毀之前,她們絕對無法渡過奈何橋抵達黑山。
如今慕離烽就在五步之外與三女隔雨相望。
墨色的雨滴並未停歇,一滴接一滴墜在慕離烽鼓開的護體氣罩之上,猶如重錘砸落,激起層層玄力漣漪,在留下深深的凹槽後又被他的護體玄力反彈而回。
與此同時,每彈開一滴墨雨,慕離烽的腳步便會向下一沉,在白石表麵留下更深的足印。三女也能明顯地察覺到他身外的玄力也會隨之減弱半分。
盡管墨雨稀疏,同時落在玄力氣罩上的不過十滴,然而他僅僅承受墨雨這十次的敲擊,體內玄海的海麵便已下降了一半。意味著他的玄力已消耗五成。
“這雨滴可真沉啊!”失去托山荷的庇護,慕離烽方才真切感受到墨雨的重量。
他如今已踏入四轉通玄境,若將自身一半的玄力瞬間爆發,舉起四千斤之物都不是問題,然而此刻卻隻是擋住了十滴墨雨的墜落。據他推測,這不足指尖大小的一滴墨雨,重量不會低於一尊祭祀用的青銅大鼎。
“小哥哥!快過來啊!”陸煙蘿呼喊,有些替他焦急。失去托山荷,在墨雨的重壓下,慕離烽行走尚且艱難,是沒有足夠的力氣一下躍出五步之距的。
孟晴婉眸光湛湛,有一股不容置疑地堅定,鼓勵道:“我相信你,不是這片墨雨能夠攔住的。”
“你這個混蛋,以為自己不死之軀嗎?”夏千瑾氣惱他每次自作主張,但卻在向他講述墨雨的來曆,“據我推測,這墨雨多半是玄冥重水,我雖然不知奈何橋上有玄冥重水,卻在其他的典籍中查閱過。是血水被高品質死魂氣浸染淬煉後滋生,平時斂藏在死魂氣構成的雲霧中,足夠濃鬱時便會降落。”
慕離烽聳肩無奈,“即使要死,一個人死也比四個人死要好。”
“這個時候了還講這種喪氣話!”夏千瑾眼淚都快急出來了,卻不料他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玄冥重水嗎?這樣下去可不行。”慕離烽仰頭望了一眼,目光顯得有些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