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退回身,大眼遊移了一陣找回呼吸和心神。
他卻一臉無事般,端起她桌上的熱茶,輕啜了一口。
嘎,怎麼……又喝她的杯子啊?
“子霏,今日我必須進宮一趟。”他再提醒。
“呃,那個……我上次,對不起。”垂下眼,掩去口是心非的心思。
他瞥了她一眼,撚著茶沫,半垂的月眸同樣瞧不出是何心思。
“知錯便好。如若再犯,你該知道那結果不是你可以承擔得起的。”
淡淡的聲音,說著絕狠的話兒,也隻有他謹麒親王梓禎能說得這般優雅迷人,又讓人膽寒心顫。
“我知道。那二虎他們……”
“此事你勿需關注,我自會安排。”
看他一臉冷淡,她急了,“梓禎,你不要為難他們,好不好?”
“那就得看你以後的表現了。”他戲謔地掐了掐她的臉,笑容多出幾分邪氣。
心底滑過一絲慌亂,眉頭一揪,拍下他的手,又被他拉回去。
“那麼,梓煬的大婚,你是真要參加了?”
“是。”
“不是有事要談嗎?”
壓下不悅,終於輪到她反攻了!“梓禎,我和馨語商量好,穿自己設計的吉服去,可以麼?”
她努力睜大了雙眸,暗掐自己一把,讓水光燦亮了眼眸,極力偽裝一副楚楚可憐狀。
月眸一眯,“你又想搗什麼鬼!”口氣不善。
小心肝一跳,秀眉順落,“沒什麼。隻不過,輸人不輸陣。唉,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算了。算我越矩!您先忙您的吧!”
當下福身,要退回內寢。
撚著杯蓋的手一頓,“慢著。我有說你可以退下了嗎?”
退縮的身影一僵,袖底的手握成拳。心底卻直叫,忍忍忍,衝動是魔鬼!咱這是以退為進。
垂下的小臉,突然迸出一滴晶珠,打在石板上。
月眸一縮,在他思考之前,手已經伸出,將粉嫩的人兒拉進了懷裏。
抬起的小臉,羽睫仍凝著兩顆顫顫的水珠,明明知道這其中滲了幾分真意,仍忍不住拭去了淚珠。
“梓禎,我不會搗鬼的。你看看圖就知道了!”
她回身取來了剛才還在繪的畫,遞給他。他看了一眼,便放下畫。
月眸緊凝著她,有些緊張,卻充滿期待的小臉。
終是眉頭一夾,鬆了氣。
“僅是你和馨語嗎?”
“嗯!”影響麵積不大,隻是讓那些人小驚一盤。
“不行。”
她瞪大眼,不會吧!這樣子還不讓給放行?她滿以為……
誰知薄唇揚起,道,“我也要一套。”
“啊?”
“你設計不出來?”那笑容,染上了薄薄的曦光,閃閃發亮。
“才不。我馬上就畫,待你回府,你必須定案。否則,怕趕不及做。”
“好。”他起身,“隻要合我心意,即是一天,他們也必須趕出來。”
她忍不住笑開了花,“謝謝梓禎。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話一出口,她差點咬了舌頭。白癡啊,這話怎麼聽怎麼曖昧。
他不禁向她傾身,欲攬她回懷。她一回神,驚咋似地大叫一聲。
“不要——不要拿碰過妓女的手碰我!”
神啊,她今天是哪根經不對了?!
看著他突然冰封的俊臉,唇角的笑也一並封凍,月眸卻寒似冰風血刃,戳得她背脊直發涼。這表情,猙獰得可怕。
可她抵著他的雙手,沒有絲毫放鬆。
突然,他麵容一鬆,大笑出聲。
“子霏,你果真很有趣。”
他勾指刮刮她緊張得冒冷汗的鼻頭,“今晚見。”
在她呆愣時,轉身離去,隻留下一絲渺渺桂香,繞得人心一團亂。
公主出嫁,其規模之宏,仗勢之盛,儀禮之繁,非尋常官富之家可比。更何況,此次娶親的還是皇子又是親王,乃屬近幾年來,品級規格最大的一次婚禮。
早在在數月前賜下婚來,便忙完了六禮,定下良辰吉日。各廂備至,當忙得宮裏宮外一團的人仰馬翻。
大婚當日,天未亮,宮內的人便忙著梳妝,等著接見新婚夫妻。而宮外兩府間,已經開始迎接新娘的一係列流程。待到新人進宮受封拜過皇上親貴,少說也得兜悠上幾個時辰。
皇子娶親,湘南帝為表示近年來文治武功的成果,以顯近民親民之風範,特令皇都百姓同慶一日,賜喜酒喜餅共賀。故而,這城中觀禮的百姓為著沾沾皇家之子的福祿貴氣,早早便待候在街頭巷尾,迎親隊伍一到,那是一片歡呼叫好,賀聲攘攘,一路到了醇親王府。
想當然爾,王府附近圍觀百姓早是人山人海,為免發生意外,禁軍和都尹都派出了兵士維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