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保……保重。”
很快我就來接你,很快。
你一定要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娶你做我唯一的王妃。
他仰天一笑,盡是苦澀,空中飛翔而過的鶯雀,滿眸蔚海,而自己的身心卻早已不若那般逍遙自在。
他輕輕拉開她的手,沒有回走,大步離開,隻留下一縷幽冷寂寥的淡淡桂香。
她捂著心口蹲下身,淚水無力地打在黑色泥土中,一瓣紫色小蕊輕輕飄落額角,黑色泥土中輾進了好些垂落的花瓣兒。
十年,在我們心中留下的美好太多太多,而傷痕也已劃得太深太深。
“子霏,醒醒,子霏……”
急切地聲音已經呼喚了很久,她終於睜開眼,看到眼前人焦急的麵容,卻依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
夢中,依然是那場十年糾結不清的撕殺。
“梓煬?”
梓煬放心地鬆了口氣,當他進屋喚她時,睡夢中的她淚水直流滿臉痛楚,卻怎麼也喚不醒來。
“子霏,我來接你了。現在,我們就離開這裏。”
他一邊說著,一邊為她套上衣衫,無意碰到她右臂的傷,疼得她汗水直下。他發現時自責不已,她跳過話直接問他如何進得王府。梓禎離開時,調集明暗侍衛把守她的處所,整個王府屬她的菲園最是森嚴。
梓煬卻是淡然一笑,撫撫她的臉道,“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四哥的防護雖然嚴密,但這雍合宮我來的次數比你多多。來,快跟我走。”
他拉著她,來到寢室後麵的浴池,打開通往那間燒水小屋的門,小屋背臨的院牆是一片絕壁。但現在,小屋的一麵牆中卻多一條暗道,瞧模樣似乎不是臨時挖掘的,高矮大小剛好容一人通過。他關上石門,囑咐著她小心,緊緊拉著她的大步往前走,隻有一盞微弱的小油燈照亮。
“子霏,別怕。有我在,這暗道是前朝貴戚私挖用來脫身的,直接通到皇都之外。”
“嗯。”
她輕應一聲,但內心的恐懼隨著長洞越來越深而不斷攀升,漆黑不見五指的狹小空間,讓她不自禁地渾身發抖。為了抵抗心底的恐懼,不去憶起那個冷宮黑夜惡夢,她想以說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問道,“梓煬,你不是帶大軍出征嗎?為什麼會突然折回來?你不怕被梓煬發現?若是讓皇上知道,恐怕……”
他轉身,麵容謹肅,杏眸中都是決絕之色,“子霏,就是他們都不同意,我也要跟你在一起。這皇家的一切我可以不要,隻要與你相守便足矣。我已負你太多,這次我絕不會再讓你傷心,讓你嫁給他。”
“梓煬,我們能逃離他嗎?我怕……”那個人的宣誓似魔咒,連她的夢魘也逃脫不開。
梓煬抱住子霏,定聲道,“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
“梓煬,我相信你。”
他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長長的甬道似乎沒有盡頭,但他溫暖的大手正一點點為她的心注入力量。前方的路再難走,隻要有他在,一切都會好。
烏黯的天,凝結塊塊墨似地雲塊,朔風陣陣,卷帶著初春的衾寒打在人臉上,絲絲的涼意寸寸侵心。寬闊的官道上奔馳著幾匹黑駿大馬,強勁飛蹄揚起塵泥片片,風漲大裘獵獵作響,雨聲風聲愈急。行致岔路口,即分作三個不同方向離開,一道晶色飛墜泥濘,人馬很快消失於漫天雨簾中。
馬蹄飛起如鼓槌,踏碎了呼吸,子霏緊緊抱著梓煬,汲取那熟悉又溫暖的味道,努力平撫著心裏的激動。他們真的飛出來了。
“子霏,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在一起。”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他們走出甬道時外麵又下起淅漓小雨。他激動地說道,“一切我都安排好,你願意隨我到天涯海角嗎?以後的路,可能會很苦很累。我……”
她立即捂住他的嘴,大眼燦亮而充滿生命力,“梓煬,你去哪我就去哪。快走吧!”
等著他們的是早已備好的馬匹和一群死士,梓煬的軍師萬慎為她易好妝,人馬被分成東南西北四路出發,這都是混淆那個人的耳目。而他們向北疾行,日夜兼程,三天三夜,在她昏昏沉沉中,突然傳來嘈嘈人馬聲,想看看所到何處四周情況,梓煬卻壓著她身子叫她不要妄動,隨即聽到有人喚梓煬“副帥”,登時心中大驚,他們莫不是在北征軍中?!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加急追趕上北征的部隊?那個人在這裏啊!梓煬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