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發現的?”
秘室中的人,也收緊了心口,交握的雙手滲出了細汗。
“她的傷,無法作偽。”
“什麼傷?”
她也好奇,都一堆白骨了,還能看出個什麼。
“我弱冠那天,讓人帶她至猗園,為了她因偷窺到你和穎妃偷情而被你下毒的事,本想告誡她在宮中小心為事。未料得她小小年紀,性子已是那麼倔將,抵死也不認錯。我情急之下,便折傷了她的肩骨。”
原來,他隻是想“告誡”她。可他並不知道,他的好心,從那次之後在她心底埋下了極其不好的印象,隻覺得他心機深沉,蠻不講理,自以為是,剛愎自用……這份成見致使她在之後發生的很多事裏,將他看成偽君子,即使他救她性命多次。
“她的肩傷後來屢次加重,已經無法完全治好,必然留下重疾。即是骨頭上,也定然有痕跡。但我清楚得記得,與我日夜相伴的那副白骨,右肩上完好無缺,沒有任何折痕。”
與我日夜相伴的那副白骨……日夜相伴……白骨……這句話,反複在她腦子裏盤旋,就像一根冰椎,戳得頭生疼,無法自抑。
原來,是骨痕。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跟隨皇帝多時的彭奇之都是一驚。他們也是此刻才知道,入斂那天,皇帝為何突然狂笑,還親手毀了陪伴身邊三年之久的佳人白骨。不但宣布撤銷舉喪之事,還立即招來所有內侍間者首領,要他們分散全國,查探皇後蹤跡。
“那麼,皇上如何斷定紫鴛後現在定然活在世上?可查到她由何人擄走?現在何處?”
梓仁連問了三個問題,狂傲的姿態似乎一點也不擔憂她被發現。不得不說,他與梓禎相鬥多年,彼此脾性都相當了解。梓禎明槍明刀濟了出來,他便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量其一時半會也覺察不出半分虛實。
月眸看來,精光一湛,仿佛能洞徹人心。
“不久前,朕得到消息,有人見到子霏出現在西涼城。至於她由何人從宮中擄走,這三年是如何情況,現在何處,朕也不知。所以,朕來看望大哥,也希望大哥能利用你在西部的耳目,為朕探探皇後所在。”
梓禎笑睨著仁梓,仁梓微微一愣,立即揖手道,“為兄定然全力相助。”
心下卻是一緊,這個男人猜到他不可能罷手,剛才攤牌明麵的一番話,全是故意說來,一來試探他的反映,二來直接警告他。當真是狂傲到了極點,絲毫不掩飾那女人對他的重要性,也毫不怕他抓了他的弱點來威脅他。他方才以為他已經發現那女人在他府中,幸虧他掩飾得極好,否則……這男人當真可恨致極。
秘室中
子霏已禁不住深吸了好幾口氣,也無法壓抑住狂跳的心。
她的感覺同梓仁一般,他真的很狂妄,很霸道,很驕傲,可是卻那麼直接不諱,即使麵對敵人,也沒有掩飾她之於他是如何重要。在這個皇權唯一的世界,女人依然是男人附屬的世界,他是一國之君,怎麼可以說出這樣任性的話,怎麼可以?
她幾乎快忘了,他其實已不隻一次在她麵前說出這樣的話。
子霏,你要明白,即使父皇也不能左右我!
他能給你,我也能;他不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你懂嗎?
她豈會不懂。一直以來,她故意忽略,漠視他的付出,用陳見抹掉他所有的真心,溫柔的,誠摯的,體貼的,寵溺的……許多許多……許多年……
他溫柔一笑,淡淡道,“我,一定會找到她。”
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笑容,投進眸底,牽泛出一股無言的心疼,和淡淡的酸楚。
他還是那麼固執,那麼執著。
可是……梓禎……
我們之間似乎總有一堵無形的牆,你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想觸摸你的臉龐,隻有一片冰涼。
“那麼,為兄祝皇上早日尋得紫鴛後,夫妻團圓。”
“大哥,此事還需得你鼎力相助才是。”
“哪裏,為人臣子,應為皇上分憂解勞。”
“那便好。我們兄弟多年未聚,今晚便暢飲一番。”
“為兄遵命。”
虛應終於告一段落。梓仁請出梓禎,梓禎拂袍離開,轉身的那一刹,子霏激動得想大叫出聲,以引起他的注意。奈何,押住她的人之一仍是那幸存的劫匪叫田強。早早便點了她的啞穴,讓她半聲也發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