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赫然發現,眼前有兩道越來越清晰的身影,難掩心中的喜悅,正裂開嘴,向她微笑。
當殘留在體內的最後一劑麻藥,失去效力之後,腹部的刀口,便開始折磨著她,她也由腹部的傷口,很快想到空空的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她生命的全部,現在身在何處,是生是死?
正欲起身,腹部撕裂般的疼痛襲來,阻止了她過激的行為。
她的臉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經此一折騰,愈顯煞白,額角更是滲出斑斑汗跡……
伴隨著疼痛,除了汗水還有眼角的淚水,暗淡色的嘴唇,顫顫地扇動,表情痛苦地呢喃,“寶寶……”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連貫,以至於,在一旁候著的喬心渝與商瑞軒都來不及插上嘴。
韓若雪突然的抽噎聲和失控情緒,簡直嚇壞了喬心渝,她原本喜悅的表情,迅速隱去。
她俯下,緊握著韓若雪的手,“若雪,你別激動,先聽我說,聽我說……”
一心認定寶寶已經離開自己的韓若雪,此時,完全沉浸在悲傷的氛圍,她根本無法聽進旁人的一字半句。
這下,真是急壞了喬心渝。
身後的商瑞軒見狀,不但沒有上前來勸慰的意思,更是在兩人的眼皮底下,悄悄退出了病房。
麵對韓若雪的固執,喬心渝實在不忍看著她,再如此白白傷心下去,她憋了一口氣,張口嘴,超高分貝地喊道:“若雪,你聽我說,寶寶沒事,我的幹兒子他沒事啊!他現在在育嬰室乖乖地著……”
然而,事實證明,韓若雪對她的話,依舊無動於衷,仍沉浸在自己的般若地獄,正沉痛地‘靦懷’愛子。
喬心渝這回真的被她打敗了,她大幅度地搖了搖頭,“我的大小姐啊,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我的話嘛!”
床的人兒,身與心都沉浸在這難言的巨痛之中,又怎肯聽她一句啊!
當初在手術室時,她若不是無意中聽到,季洛尋擅作主張簽了保大人不保孩子的協議書,她到現在還蒙在蠱裏,還會相信喬心渝寬慰她的話啊!
可悲啊!十月懷胎,一朝分,做為生母,她居然連孩子,最後一麵都無法見到了!
寶寶啊,媽咪好想你啊!哪怕聽一聽你的哭聲也好啊!
還想把你捧在懷裏,親一親你的小臉蛋,捏捏你的小鼻子!真的好想,好想……
“哇……哇……”
忽然傳來了初生嬰兒的啼哭聲,又一次賺足了韓若雪的眼淚。
那種對孩子深情的渴望,熱切地期盼,是她從前永遠無法體會感覺。
唯有現在,她除了身上挨了一刀皮肉之痛外,還有來自心底難以修複的痛折磨著她……
她癡癡地望著門口,因為剛剛那裏才有護抱著一個初生小從那裏經過,‘動聽’的哭聲正是打那裏傳來。
隔離窗外,商瑞軒急得滿頭大汗,他不斷地向季洛尋的方向揮手,希望他能瞥過來。
而一身超級奶爸打扮的季洛尋,正混在眾護士之中,沉浸在對新生命到來的無限歡喜的氛圍,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家的Baby,生怕一不留神,讓粗心的護士給弄錯了,完全忽略了其它。
身旁的護士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時不時地掩嘴偷笑,可她們的眼裏,卻沒有半點譏誚,相反,她們對這個身材頎長,‘準爹地’如此顛覆形象地愛的行為,充滿了讚賞和欽佩。
總算有一個靠窗的小護士不經意間,看到了在窗外手舞足蹈的商瑞軒,她忙走到季洛尋的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再向窗子的方向努努嘴,意思是在說,他是找你的嗎?
季洛尋疑惑地轉身,看著商瑞軒不停地朝著自己比手劃腳,可他一時又弄不明白,商瑞軒找他究竟有什麼事?
見對方向他揮手,示意他過去。
他猶豫地看了看商瑞軒,又用寵溺的眼神凝視著熟睡中的,一時左右為難。
他擔心自己一旦走開,寶寶被人弄錯怎麼辦?
對於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他簡直全身心都投入進去,不希望在他的眼皮底下,寶寶還會有絲毫差池。
商瑞軒見他遲疑,猜想他肯定舍不得讓寶寶離開視線。
他忽然眼前一亮,計上心頭,轉身,很快又消失在季洛尋的眼底。
季洛尋蹙了下眉頭,也懶得去理商瑞軒這一怪異舉動,再次將目光定在了小身上。
男人再次端詳孩子時,眉頭不由得皺起,因為,他發現雖說是韓若雪生的孩子,可是卻怎麼看都不像她。
莫非他像他親生老爸?
那個負心漢?想到此,他的心頭開始酸溜,憤慨起來。
正在這時,原本熟睡中的小家夥居然不哭不鬧,無聲地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