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聞聲轉頭,卻見一個身形婀娜的婦人,身著一件絳紫色錦衣,緩緩走來,身後跟著的正是鍾靈。
她皮色白皙,身形雍容華貴,走近時顯出她清秀臉龐,兩撇柳眉下一雙水亮雙眼,輕啟朱唇道:“耳兒後天就滿十歲了。乃是單歲邁過雙歲的年紀,要緊得很。”
人自出生,曆來有許多要緊的日子,滿月,滿周歲,滿花甲,滿百歲都為常人所重視。
其實滿十周歲也是十分要緊,就和滿百歲是由雙數歲邁向三數歲一般,十歲乃是由單數歲邁向雙數歲的要緊日子。
隻是尋常人都能順利活過十周歲,存活率遠大於滿月、周歲、花甲等的夭折壽終率,更不用說過百歲成人瑞的萬中無一,是以重要性難比其他日子。
那婦人說話間走到了嶽三麵前,俯身微了一個萬福,眼神中卻是飽含深情,神色也是有些激動,道:“老爺子,別來可好啊?”
她正是陸隱之妻,陸子耳之母,姓孫名玉英,乃是藥王孫思邈後人,醫術精湛,以前在江湖山名聲極亮,為人稱作“小藥王”。
後來嫁給了陸隱為妻,這才漸漸在江湖中淡出。
五人所在的劍魂堂是這鑄劍山莊第三進,第四進正是陸子耳早前讀書所在的藥王草廟。
當年建造這鑄劍山莊的時候,孫玉英選了此地,正是因為此間有一座藥王廟,是以就著地勢,建造了迎賓堂,刀魄堂,劍魂堂,以及藥王廟後邊的閑人居總共五進的山莊。
陸子耳見母親也和這嶽爺爺相識,也是和父親一般的待他恭敬有加,忍不住問道:“娘,你也和這位嶽爺爺相識的麼?”
孫玉英微微一笑,道:“那可不是,熟悉得很,你叫他嶽爺爺麼?恩,算起來也對也不對。”
嶽三聞言,卻是哈哈大笑,道:“什麼也對也不對,老叫花子隻不過來討頓飽飯,主人家的卻竟是跟我扯些不要緊的事。”
陸隱見妻子來了,心頭大為舒暢,本就不擅長言辭的他如赦大敵,應道:“是是是,快請到後院。”
他說的後院,正是藥王廟後的閑人居,乃是這鑄劍山莊一幹人的起居之地。
嶽三這番卻是舍了陸子耳,和孫玉英並肩走在前頭。
陸子耳和鍾靈落在最後,兩人竊竊私語一番,都對眼前的老頭甚是好奇。
那閑人居,建造的隨意了許多,沒有刀魄堂劍魂堂的銅牆鐵壁,多是以木製為主,種了許多奇花異草。
孫玉英自嫁了陸隱以來,絕跡江湖,埋頭研習祖傳醫術,平日除卻教導陸子耳醫術之外,還會種植些奇花異草。
以她絕倫醫術,和對藥花藥草的了解,這些尋常花草在她照顧之下都長得極好。是以這閑人居遍地綠草,滿屋花香。
嶽三見閑人居中安靜閑適,下人也沒有幾個,對孫玉英道:“你不行醫,連招攬下人的工錢也沒有了麼,這麼幾個人,鑄劍山莊,照顧得過來麼?”
說著卻是看向了陸隱,大有:“難怪你要借出寶刀寶劍,卻原來是養不活自家妻兒老小”的意思。
孫玉英聞聲一笑,陸隱心知他擔心的是,人太少了,那吞噬刀和飲血劍豈不危險?
急忙上前答道:“老爺子放心,這刀劍非比尋常,別人就是拿去了,也要乖乖的送回來。”
嶽三似是想到了什麼,微笑著點了點頭,知道他所言不假,也不再問。
孫玉英本想招呼嶽三洗漱一番,換了幹淨整潔的衣物再吃飯喝酒,哪知嶽三就是不肯,說那叫花子老乞丐可不是做做樣子的。
眾人也不再強求,孫玉英初時沒有出外迎接,原來是在廚房親自做了一桌好菜,陸家三人和嶽三同桌而坐,便吃了起來。
嶽三狼吞虎咽,似是許久沒有吃過飽飯一般,陸隱夫妻見了均有不忍之意,似有什麼話說,可是終究閉口不提。
陸子耳見了,卻是哈哈大笑,道:“嶽爺爺,你慢些吃,總有你吃飽的份。”
嶽三仰頭飲了一滿杯酒,方才正色道:“慢不得,慢不得,我今兒來,有幾句要緊話送與你夫妻二人。說完便走啦。”
陸隱望了妻子一眼,卻不知他要說什麼。恭敬地道:“請老爺子您示下。”
嶽三麵有憂色,道:“我此番來,是要你們舍了吞噬刀和飲血劍,歸隱別處,別在江湖上拋頭露麵了。”
此話一出,陸隱夫妻俱是一驚。
孫玉英接過話頭道:“這吞噬刀和飲血劍於我們關係重大,又貴重得緊,江湖上不知多少人想要據為己有,為何要我們舍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