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1 / 1)

隔了一天,民警通知龍雲到派出所認人,魏藍在那裏等著她,並代為解決了所有流程和手續方麵的事情,她坐在那裏忐忑地喝完一杯茶後,魏藍走進來說她為民除了一對禍害——那兩個流竄作案的慣犯這次法網難逃了。

這次她欠了他一個人情,如果不是他鼎力相助,恐怕她等到老死也未必有人來理這個事,那麼她就不得不時時擔心流氓上門找茬,甚至威脅到兒子的人身安全,從此背上個巨大的心理包袱,心驚膽戰的過日子,真是悲慘得難以想象。然而,當她想到兒子,她就覺得他做這一切理所應當,遠遠不夠彌補他所虧欠的,甚至無論他怎麼做也休想良心得到安慰。她並非為體驗報複感的暢快淋漓,隻不過她對他的回憶僅僅剩下這些。

猶如千斤大石壓抑胸口的案件終於被徹底解決,龍雲如釋重負地走出派出所的大門,魏藍在不遠處一顆大槐樹的樹蔭下向她微笑招手,棱角分明的白色襯衫,筆直挺括的黑色西褲,加上修長的身型和俊逸的外表,他顯得如此引人注目,簡直是少女夢寐以求的理想型。而立到不惑,收獲了成熟和事業,這才是男人最好的年代吧!

她看看自己——可她呢?一個忙於生計、幹澀枯萎的婦人。她無奈地歎息,逝去的年華對他多麼仁慈,而對她多麼殘忍,上天太過偏心,它究竟知道不知道當年負心離去的是他而不是她。

“這麼大的恩情怎麼謝你呢?”她走到樹蔭下,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站定,心想就到這裏了,這個距離才是合適的,才是公平的。她挺直脊背,像當年他離開她的時候一樣,無所謂,哪怕這次是神意對她自始隱瞞真相的嘲諷——如此曲折地安排父子見了個麵,她也要固執下去,至終不讓這個人成為她兒子的父親。再說,他已有個兒子,江魏不是村長的孫子嗎?可見娶了村長的女兒,怪不得當年要急不可耐地奔向這麼美好前程。當龍雲想到魏藍的妻子、村長的女兒、江魏的母親,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她記得三年來隻見過那個女人一次……

“給,收好”,魏藍站到她麵前,隨即伸手遞到她眼前——兩根指頭夾著一枚小卡片。

她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向後仰了仰身子,以沉默掩飾驚訝,她接過卡片的當兒,他問:“能告訴我他的生日嗎?”

“不能!”她拒絕得如此迅速果決,簡直沒有半點遲疑和餘地。

“其實我知道”,他一臉歉意的苦笑,“那麼,再見!”

他轉身離開,她咬牙切齒地賭氣似地背過身,麵向仿佛累累傷痕的皸裂的樹幹。她不想看他的背影,最近她頻頻回憶起往事,如此相似的一幕竟然再次發生。

她仰起頭,拚命忍住在眼眶兜兜轉轉的眼淚,她把那張卡片舉到眼前,上麵是他工工整整的筆跡,寫著他的電話、住址、工作地址。她的眼淚就從眼角一直淌到了耳根。

她回到家時,母親看到那通紅的眼眶還以為案件出了什麼岔子,她連忙強顏歡笑說解決得很順利,母親嫌棄地說笑得比哭還難看。

這天晚上她輾轉反側,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白日大槐樹下倆人的對話。

“能告訴我他的生日嗎?”——誰的生日?

“不能!”——他沒指名道姓,她卻心知肚明?

“其實我知道”——知道什麼?知道她拒絕告訴他?還是知道他的生日?他究竟知道什麼?

還有那張卡片,把所有聯係方式交代全了,有誰問他要了嗎?在等誰聯係他嗎?

像是經曆一場高燒,她因眩暈而混亂,因噩夢而惶惑,半夜醒來,枕頭被淚水****了一大片。他出現短短幾天,留下隻言片語,卻再度把她的生活攪得亂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