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多黑少(2 / 3)

台商說:“蔣公先總統,我很佩服,他太厲害了,你們的毛主席更加厲害。”

我們就這樣閑聊了半小時。看看台商要往綠色食品計劃的正事上談時,杜鵑紅的手機響了。杜鵑紅接完後說:“老總,秘書長約你見麵。”我問什麼時候。杜鵑紅說秘書長說現在。我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轉頭對何人脊與王東方說:“何總,你們好好地招待黃先生。”然後與台商又一陣寒暄,就走了。

這是我與杜鵑紅設計好的,第一次見麵不能與他談項目,這樣我就主動,這樣也顯示了我們公司有能力單方麵完成工程宏大的綠色食品計劃。台商如果真心投資,我們好要價一些。至於是什麼級別的秘書長找我,台商是不會知道的。

中午與市府秘書長交談了三個小時,從他透露給我的信崽,我對這個巨大的工程充滿了信心。你想這幾年城市人口猛增,而供應本市的副食品基地卻嚴重不足,所以市裏準備在80公裏外的A縣建綠色食品基地。這個縣是國家級貧困縣,我們公司如投資一千萬元,可以得到國家相應的一千萬元投資,還可向世行貸扶貧資金。這是個上億元的項目,利潤是較穩定的。這個穩定就是這幾百萬人的城市,是我取之不盡的利潤。而現在要我從公司抽調一千萬元是不可能的。我的博士集團公司看起來是省裏最大的民營公司,其實現在我的幾個骨幹分公司已經非常難過。要不然我也不會抽調所有的流動資金搞這麼一個老兵城娛樂公司。特別是我的汽車翻新修理公司,由於這幾年對汽車走私的打擊力度加大,致使我的這個公司麵臨倒閉。雖然先後成立了配套的進口汽車配件公司和進口小車汽車修理公司來補救,但效果不是很好。本來我下決心想關閉這個公司,但一時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這個汽車翻新公司是我博士集團的有功之臣,這是我最早經營的公司,可以說它是我起家的老公司,就像軍隊光榮的老部隊一樣。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座城市的進口小車,大部分出於這個廠,至於車執照,當然是我的戰友們幫忙。他們現在都是戰鬥在公安、交警等部門的要害位置上。他們中有不少人,現在還開著我搞來的小車。

要是綠色食品計劃成功了,我就可以關閉博士汽車翻新公司,那幾十個有功之臣也用不著被辭退。我這人說到底還是重感情的,從理智上來講,我早就該關閉這個公司。這個公司以及配套的配件公司和修理公司每年虧損二十萬元。虧損不大也是我沒有下決心關閉這個公司的原因。當然更多的原因是那幾十號人跟了我這麼多年,不到最後關頭,我還不能拋棄他們。

這個綠色食品計劃我已想好了,總公司還可分別從珠寶公司抽五十萬元沒問題,從老兵城娛樂公司這一星期的營業來講,一個月抽回三十萬元是沒有問題的。然後再從博士度假村抽二十萬元。一百萬湊得起,但九百萬元的缺口就得想辦法了。為此台商要投四千餘萬元台幣才夠,這個台商是否有這個實力尚不知道,隻有想辦法湊足一千萬元,才能得到政府的一千萬元,以及世行的扶貧貸款。真到了那時,這個基地就成了搖錢樹。

杜鵑紅不知想些什麼,腳輕點了一下刹車板,後麵的一輛小車輪胎發出了緊急刹車與地麵劇烈的摩擦聲音,然後左打方向盤緊挨著掠過我們的奔馳車身。

還丟過來一句話:“你瘋了。”

這句話當然是罵杜鵑紅的。車正在立交橋的高速道上,前麵空無一人,也沒有車,刹什麼車嘛,難怪要被後麵車的駕駛員罵。

杜鵑紅被罵,臉色雖未變,心裏肯定憋足了氣。她幹脆把車熄了火,停了下來不走了,引得後麵的一輛輛車按響喇叭,輪胎還帶著呼嘯的聲音。這些車過一輛,車裏的人就罵開了,這車,他媽的人瘋了。可一扭頭看見蛟好的杜鵑紅,又把髒話咽了回去。春天,車窗都是開著的,車窗雖然不大,可並不影響展示杜鵑紅嬌美的側影。

我說,小杜怎麼了?談戀愛失敗了。我想開她一句玩笑,其實我知道她是在生我今天當著何人脊的麵不給她留麵子的氣。她知道我現在的心情不錯,隻有在我高興的時候,她才愛耍一下小妹妹脾氣。她今年也不小了,35歲的人了,可她的身材還是年輕人一樣的婀娜多姿,臉極有表情地白裏透紅,保養得相當好,以至讓見到她的人都說她不到30歲。

一個交警出現在窗口,敬禮後說:“同誌,請出示證件。”

杜鵑紅扭頭一臉傲氣地說:“我的證件忘在你們大隊長東方赤家了。是不是要我打電話請他送來。”

這個小交警根本不買她的賬,非要看證件。杜鵑紅不理他。交警拿起對講機對他的同事說,A區高架橋上有車嚴重違章,要拖車來把車拖走,並開出罰單說:“同誌,根據交通法規第二十一款,你嚴重違章,吊扣執照半年,請出示駕駛執照和行駛執照。如不能出示,我們將把車拖走,請於三天內來四中隊接受處理。”

其實杜鵑紅有駕照的,拿出來給小交警扣壓,可開車走人,明天再從他們隊長手中又拿回來就行了,何必找麻煩呢?但杜鵑紅今天好像就要他拖車,不拖車好像不舒服一樣。

拖車一會就來了,交警說請下車。杜鵑紅說這高架橋上我們怎麼走,一起拖了吧!小交警還真的指揮拖車來拖。拖車開到我們的前麵,屁股下伸出兩個帶膠皮套的大夾子,夾住了我的奔馳車的兩個前輪胎,一開電扭,前胎升了起來離地麵約二十公分高,一掛檔,開走了。

杜鵑紅一臉漲紅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我麵前丟了麵子,臉對著我,眼睛卻斜視一邊看著車窗外。這樣子讓我覺得好玩,她本黑得發亮且圓得可愛的眼睛珠子,由於斜視,隻有半邊兒掛在眼角邊,使白色的眼膜比平時多了一倍以上,那白色的眼膜上還若隱若現地呈現出一些微細粉紅的小血絲,呈網狀,原來美麗的黑眼珠下麵還有這麼多的秘密,如果她不是被氣得發瘋,她是不會麵對一個男人而又斜視他方的,這白多黑少地斜視,暴露了美麗的眼睛下的缺點,雖然這缺點誰都有。誰都有的缺點,也許也就不是什麼缺點,但把它暴露在一個她喜歡的男人麵前,又是她不應該的,即便是在氣得發狂時也應該注意。我是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著她白多黑少地看著什麼,這讓人感覺到再嬌媚無比的眼睛,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美到哪兒去。當然這種失態,她是不會很久的,當她美麗而油亮的黑眼睛漸漸黑多白少時,她看著我的眼睛,她的臉沒有動,因為她一直麵對著我,我的眼睛接收著她那雙會說話的黑眼睛發出的亮光,她讓我感覺到她美麗無比。她美麗地看著,然後對我說,今天,一不交執照,二不交罰款,三請他們隊長親自送我們出來。我知道她有這個能力,那個大隊長,曾與她是一個部隊的。

我說小杜,算了,在一個小交警麵前顯威風,你的水平也太低了吧!今天,一要交執照,二要交罰款,三不要驚動你的戰友了。畫

“我不!”杜鵑紅的黑眼睛一眨一眨地賊亮,沒有淚卻閃爍著潤潤的光澤。

我說你什麼時候才長大,這些還用我教你麼,如果你不想你的大隊長朋友永遠隻混到大隊長這個職務,當然你還可以再過分一點,要總隊老方過來接你,你還不更夠威風嗎?人的能力嘛,不是顯示給小人物看的嘛。

見她氣還未消,我又說:“按我說的去做,小交警也是執行公務,這麼一點小事,我們就公然這樣誇張地踐踏法規。這是有水平的人幹的事麼?你說交警部門什麼活夠累。”杜鵑紅說:“在十字路口的崗亭值班最累。”我說:“那好吧,過一段時間就要你的大隊長朋友告訴這個小交警,他工作很出色,組織上準備鍛煉他,要他站崗指揮過往的車輛去,吃他幾個月的汽車尾氣,夠毒了吧!夠消氣了吧!人啊,幹事就得場麵看起來合理。”

與杜鵑紅在七裏香酒店吃了飯,往老婆那兒打電話,是兒子接的電話。我說:“你媽呢?”兒子說:“媽媽去少年宮教舞蹈了。”我意識到今天是周末,回家是沒有意思了,去南嵐那兒,我又不想讓杜鵑紅知道。看來杜鵑紅今天是不會輕易離開我的,也好,我們就去了一家咖啡館,正好,好久沒有時間與她聊一聊公司的事了。

我把決定吳三良取代何人脊任老兵城娛樂公司總經理的想法告訴了她。她說其實何人脊最適合。我就知道她會這樣建議,在總公司我倚重的除了她杜鵑紅,就是何人脊了,甚至更偏重何人脊一點。她實際上是主內,何人脊主外。如果何人脊任老兵城娛樂公司總經理的話,她是可以取代何人脊任總公司副總的。她不滿足於隻當公司辦公室主任這一職務很久了。但她至今還沒有主動要求當副總,其實隻要她提出來,我是可以給她副總這個職務的,但她還不能成為可獨當一麵的副總,我目前還這樣認為。給她一個副總的名義,繼續管她現在管的辦公室這一塊,又是她不願意的。她知道提她當名義上的副總,不如不當,她很自信她的能力,一旦提她當副總就要分管兩個分公司的實權。這個權力我暫不會給地,我不會因為她的能力來提她當總管公司半壁河山的副總,我久久地不提她當副總,是想逼她用我欠她哥的情來提她,但她好像很聰明,至今沒有用她哥哥的名義向我要權,這樣讓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的底牌是什麼。說真的,她就是有一天無理地要求我的公司全部歸她,我也有可能給她。她哥是為了保護我才犧牲的,每當我擁有美女,享受著美食,過著人間天堂的生活時,我就想起她哥,她哥要是活著,我倆兄弟不知要創出多大好局麵來。這是個非常遺憾的事,這事是惟一的心病。

我說:“小杜啊!我的事業最終是會交給你的,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早把你當親人看待了,你知道的,你嫂子是永遠不會做生意的,我的兩個兄弟也不太成器,一個書呆子,一個小時候從水塔上掉下來,腦震蕩成了半個廢人。何人脊是個人才,你以後還要仰仗他才是。”

“老總你誤會了,我不是想排擠何總。”杜鵑紅一臉委屈。

我說:“誤不誤會暫時不管他,何人脊要吳三良是對的,吳三良曾在電影公司當過副總經理,又是省電影家協會副主席,還是個知名作家,他現在也還是省電影公司的人,有很多方便之處,我們也省很多心思,這種人胃口又不大。”

“老總,文人可是又酸又臭的喲。”杜鵑紅這樣說就是肯定已想開了。

我於是便順口說:“即使酸,即使臭,證明他還是有味道嘛,有味道的人是可以用的,好像白開水一樣淡的人,我們就不能用了。明天你就擬一個任命文件,待發。通知何人脊要吳三良來我辦公室一見。”

咖啡館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少女在鋼琴上彈起了《梁祝)。這是藝術學院來這兒勤工儉學的。手法不是很老到,聽起來有點燒耳朵。

我說:“小屁蟲,我送你回去吧。”我很少喊她的乳名。喊她乳名是在我高興的時候,並且是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在公司我是從來不喊她乳名的,我喊她乳名的時候,她的眼睛總會一眨一眨地閃著光芒,也許這喚起了她兒時的記憶。六七歲的她,總被我與她哥喊著小屁蟲。小屁蟲給哥拿這樣來,小屁蟲給哥拿那樣來。我與她哥在她家院裏的桃樹下談論理想時,總這麼喊她倒水之類的事。喊她小屁蟲,小時候她總是大聲地抗議,現在這種年紀了,我也狼少喊她,不過每次喊她,她從來沒有抗議過,我這樣喊也是一種親情。

她出生的時候,糧食關己過了。但城市裏依然困難,大米不足,於是她媽托人在鄉下買了一些土豆、包穀來補家用,她吃了後肚子脹,愛放屁,小小的屁股,常常一個屁緊接一個地放,雖臭氣熏天,聲音卻分外婉轉悠揚。4歲時,一次她哥和我把她放在大木盆裏洗澡,隻見木盆裏一個個水泡往上冒,笑得我們肚子痛。她一生氣站起來打我們,人沒打著,淩空又放了幾個響屁。從此我們就給她起了一個小名叫小屁蟲,這個名字當然沒有叫開來,隻是我和她哥知道,叫一聲三十年前的小名,即便再不好聽,也是一種緣分。想想三十年又有多少人聽不到乳名,又有多少人叫不出乳名。這世界的滄桑就是這樣,它無情又是有情的。我們應該慶幸現在仍然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幾十年的滄桑歲月後,我們還能在這樣一個美好的環境裏心情不錯地喊著乳名,這他媽的就應該有一種成就感,這成就感就是我們不但活著而且活得很好,誰還能生氣呢?如果是要生氣的話,那她就不會是杜鵑紅了,那她也沒有機會與我一起奮鬥事業。小時候院子裏還有很多小夥伴,他們沒能與我同在,而杜鵑紅能,這證明她是一隻聰明的、優秀的小屁蟲。

吳三良來後,我直接問他,年薪要多少,他一開口說:“六萬。”其實我是想給他十萬的,他說六萬就六萬吧,看來這人胃口真的不大。好吧,調一輛右方向盤的尼桑車給他用,這車是最後一批走私來的,用不著改成左方向盤了。一年後,要全麵報廢右方向盤的車,這車還是假粵牌照的,這一批八輛尼桑沒有換成本省的牌照,風聲太緊換不了,就半賣半送給了幾位朋友,也就三四萬元。朋友開一開,在公路上運氣不好,被督察隊查出就不要車了。反正沒有本省的牌照,這車也就值不了幾個錢。最後一輛送不出去,就留下來放在汽車翻新公司的車庫裏,一直未用。本來是想調一輛本田給吳三良的,老兵城的總經理還是應該配一輛本田的,結果這小子胃口太小,就讓他用這破尼桑吧,被督察隊收了就算了,到時再給一輛本田。再說,這小子的車被沒收了,一定內疚得很,車畢竟是從他手中被沒收的。給他一個內疚背起,文人嘛,背起內疚會少打歪主意的,老兵城畢竟是公司的支柱企業,得讓他內疚得老實肯幹一點。吳三良可能還沒有享受過有專車的待遇,一臉興奮不已,一口一個感謝老總,感謝老總。

我想該結束談話了,就叫他去何人脊那兒。臨走時我說:“何總推薦你來,就別給他找麻煩,何總在集團公司分管你那兒,可要盡心,否則我拿你們何總是問。”

吳三良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走了。

吳三良走了,我有了時間,杜鵑紅把台商的禮品送了進來。我一看是一塊紅石頭和一個類似石蛋的東西。杜鵑紅說王東方介紹這油光光的紅石頭不是雞血石,是台灣產的一種稀有的、名貴的觀賞石玫瑰石。這種石頭在台灣極為名貴,這塊大約值三萬台幣。玫瑰石,果然像紅玫瑰的顏色,鮮嫩而典雅。它是用紅木坐起來的,放在窗戶下的根雕上很悅目。杜鵑紅指著那個灰黃灰黃石蛋說,這是恐龍蛋,產於河南省,價值二千元人民幣。我不太懂化石,恐龍卻是如雷貫耳早知道的。我說,一個恐龍蛋才價值二千元,他媽的,我們大陸的寶貝就這麼不值錢啦!這紅石頭大陸肯定有,叫王經理找一找,找來售給台商嘛。杜鵑紅說王經理找過了,珠寶公司的地質高級工程師原來是省地礦局的,從事了三十年的岩礦鑒定工作,對全國的石頭非常了解,他說這石頭在岩石學裏稱薔薇輝石,我省隻有一點點,且顏色不似玫瑰石紅,是淺桃紅色,所以也俗稱桃花石。

我說小杜你吩咐下去,問本省的高工有屁用,他隻熟悉本省情況,全國地礦局都可以問一問嘛。找出來,我就不相信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會沒有這種紅石頭。叫王經理要那個高工全國跑一跑,花點錢也是值得的嘛!杜鵑紅說下午就安排此事,她把恐龍蛋放回了盒子說:“這台商是個化石迷,他收藏了很多化石,聽說送給了何總一條巴西魚化石,何總說他不懂化石,準備交上來。”

我說“何人脊呢?叫他來一下,這幾天他與台商談綠色計劃進展如何。”

我對何人脊交不交化石不感興趣。我也不懂化石,隻知道一個常識,化石就是幾千萬年前、甚至幾億年前的動物、植物的遺體。當今的事都搞不完,還關心幾千萬年以前的東西幹嗎。毛主席說:“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毛主席都說一萬年太久了,何況我是當年毛主席的一名光榮的戰士。當然隻能爭朝夕了。

杜鵑紅一會兒打來了電話說,何總去了A縣,與A縣縣長、書記談綠色基地的事,明天中午才回來。我說他去A縣怎麼不告訴我。杜鵑紅說,老總你忘了,綠色計劃不是你要何總分管的嗎?他走時說他初步摸底後會有一個詳細的報告給你的。

我無話可說了。何人脊就是我的左右手一樣,剛主持完“老兵城”的建設和裝修,應該休崽幾天再說。才安排他負責綠色計劃就馬不停蹄地幹上了,我心裏一陣激動。激動一陣也是很累人的,去南嵐那兒休整休整。

第二天下午,何人脊真把巴西魚化石拿來了,說是獻給我,年年有魚。

這魚的母岩是灰紅色的,石頭不很堅硬,但肯定是石頭,石頭是兩塊,一塊上是魚化石的實體、一塊上是魚化石的印模。實體上的魚鱗甲堅硬而具光澤,有點像我們現在吃的草魚。魚整體保存得相當完美,就連魚肚下麵的魚翅骨一條條像刷把一樣清清楚楚的。魚鱗甲更是一片片閃著金屬光澤,讓人愛不釋手。

看得出來,是一個地質工作人員找到這塊石頭後,一刀劈成兩半,剛好露出了一陰一陽的魚化石來。我想這地質科學還真有趣,他怎麼知道這一刀下去,剛好打開這化石魚。

我說何人脊呀!這魚是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嘛,我也不懂化石,你還是拿回去吧!

何人脊說:“哪能,這魚好嗬,你老總一定要收下才是。”

“行行,年年有魚,我收下。”見他意誠,我也懶得與他爭論這魚的歸屬問題。這魚看來很貴重,想想它不遠萬裏來到中國,可得好好地保存一下,我把它鎖進了我的保險櫃。

何人脊說:“這台商很精明,要求見政府有關人員。”

我說:“那怎麼行,他與我們合作,我們與政府合作,是我方與政府,他與我方的關係,這是不可更改的條件,否則不與他合作。”

“老總,這台商不易對付,見不到政府的有關人,不見我方與政府方的合同,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何人脊看來搞不定這台商。

我說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一定搞定他,公司的狀況你是知道的,我們能拿出一百萬,可以說是盡全力了。台商必須投資在六百萬以上,九百萬更好,免得我再費力東借西湊。我們必須湊這一千萬,一千萬這個數字,對於任何公司都是一筆難以支付的巨款。 目前來看,沒有一家民營公司可以和我公司抗爭,國營公司在目前的體製下,也是難以和我們抗衡的,它們不光麵臨資金的問題,還有人員的嚴重問題。它們背負太大的職工隊伍,要想與我抗爭也是力不從心的,這正是我公司絕好的機會,它是我公司又一生命線,是今後我公司的支柱。何人脊啊!你想想,公司目前的幾個企業的困難,令人擔心哦!說破產就破產了,這危機是公司創辦十五年來第二次重大危機。第一次危機是在1993年的金融風暴,我們一起度過來了,這次危機比上一次好不到哪兒去,我們這次還要一起度過。

“老總,我已開始施展了美人計,那天沒有給老台找三陪女,我想三陪女他見多了,三陪女根本不是老台的對手,我們也不可能通過三陪女達到我們的目的。那天我請了歌舞團的小張與台商一起喝茶,小張那魔鬼般的身段和白裏透紅的臉,讓台商大吃一驚。我介紹說是國家一級演員,身份極高,還喊吳三良也參加了。小張的美麗迷住了台商,吳三良的神奇鎮住了台商。那吳三良真的有本事,有些特異功能,當場用氣功把台商的手巾給燒了,並且拿了雙現場新開封的銀筷子用手捏出了水來,那水還真怪,真的就順著銀筷子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地流了台商一臉。吳三良說他是意念搬物,把靈山上的聖泉水借了下來,台商從此福氣得不得了。還不準台商用紙擦幹臉上的水,說擦幹了就把福氣擦掉了,那台商看來是相信了,帶著一臉的水珠大喜說:‘真是聖泉水,好涼,好涼。”’

我說:“嗯,初步見效,不過那台商也不會這樣輕易出手的,給你兩個月時間,一定把他搞定,我負責政府這塊把項目拿定。你負責老台,我們可是沒有其他招了。這台商與我們珠寶公司合作了’幾次,聽東方說台商是基本信任我們的,這就好,成功的可能是有的。我看小張那兒得下狠功夫,你要盡量想法讓小張與老台談戀愛,老台上鉤了小張也有好處,我們這兒也給她二十萬元,先給五萬定金,要她搞定老台,記住要小張不要輕易就上床,忍著點兒,讓老台猴急了再上。你可以告訴小張,就說我們可以肯定老台沒有艾滋病,要她放心大膽地把談戀愛的水平提高到驚心動魄的境界。”

“老總,老台是不是有艾滋病很難說,這小子一天就是色迷迷的,又走了那麼多國家,說不定真有,我們給小張保證不妥吧。”何人脊一副憐香惜玉地說。

我說:“你口頭以私人名義保證,空口無憑你怕什麼,你與小張沒有那種關係吧!如果有就撤退,換一種辦法,如果沒有就這麼定了。我們什麼沒有見過,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真有和沒有靠她的運氣,她值得不值得賭一把我們不管,我們押上一賭,是可以的,別無選擇。”我拍了拍何人脊的肩說:“何人脊,女人多的是,你可別兒女情長。”

“沒這事,老總,小張僅僅認識而已。我辦事,你放心。”何人脊見我話說到這分上,也無退路可走。

事似乎是談完了。何人脊似有心事地走了。我想也許小張與他有點兒關係,這關係比起公司的興衰來講是微不足道的。正想時,何人脊打來了電話:“老總,忘了一點事,地質高工方揚己派了出去,他說他初步與全國各地的地礦局谘詢了一下,聽他在西藏搞地質的同學說,他在青海搞地質時曾發現這類石頭。方揚今天已飛到成都,明天飛到西寧。有消崽他會盡早傳回來。”

也許何人脊人還在電梯裏往下沉,電訊不十分清晰。他為什麼不倒回來講,我想也許這證明他的確與小張有染。好吧!讓他痛苦一下吧!痛苦也要幹事,這是何人脊的過人之處。這一點我非常看重。

何人脊20分鍾後又打來一個電話說,A縣縣長、書記已見過。他開著三菱吉普跑了幾個鄉鎮,條件不是很好,但書記、縣長表示,如果公司來投資,他們將盡量配合。他們是國家級貧困縣,正因為貧困他們專門成立了招商引資局,他們說他們是可以用我們公司前去投資這一項目向國家扶貧基金申請貸款的。他們承諾該縣三十個鄉鎮的土地由我們挑選。

我再一次確信何人脊與小張有染,要不然他不會在我們還未談完,就離開公司總部。我心裏也很難受,我見過小張來過公司一次。何人脊眉飛色舞地介紹她說是歌舞團的一級演員,當時我也沒在意,心想不出名的一級演員太多了。那女人的確美麗,特別是那身段,簡直是魔鬼一樣,腰很細,屁股卻豐滿圓實而翹起,這身段在東方女性中不多。我當時甚至懷疑她是混血兒。這種女人再加上她那頗似新疆維族少女嬌人而可愛的臉蛋,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這女人屬於人見人愛的那種。何人脊啊,讓你心痛了,我在心裏有點兒可憐起何人脊來。

A縣的縣長,我是見過的,好像叫什麼謝家祿。這小子三十剛出頭,一副要幹一番事業的模樣。書記叫李鐵,年紀大一點,約50歲。這人聽說老練,不好對付。幸好與我的戰友現市公安局副局長龔起誌是同鄉。一次他來省城龔起誌擺了一飯局,算是交往過一次。A縣雖屬貧困縣,這幾年卻又是貧困縣中較好的了,這縣長、書記還算團結,經過幾年的經營,居然基本上脫貧了。去年省裏準備把A縣不再劃為貧困縣,這消崽是省府副秘書長祿德無意中透露給我的,這消崽很重要,我立刻打電話告訴了A縣的書記,本是做一順水人情,做了也就不記什麼得失,想不到一年後居然要在他們那兒搞綠色食品基地。真巧了,看來經常做一些順水的事是有好處的,這不正好踏在了點子上。有了這樣的基礎,大家談起來也互相信任。從我透給他的消崽,他知道我這人有來頭,不可捉摸。而這消崽對於A縣來講又十分重要,開玩笑,不是貧困縣了要失去多少優惠政策。不久他們縣班子開會決定了,讓謝家祿來省城跑路子,決不能被取掉貧困縣帽子,至少在他們這一屆班子是不行的。他們還需要貧困縣這一塊牌子做很多文章。謝家祿前前後後來省城東奔西竄了幾個月,終於推遲了取掉貧困縣的帽子。當然我也是給他指了路的。這對於A縣本是一件大好事,好事嘛就應該慶賀一下,如果他們就在班子內部慶賀一下,這事就算圓滿了,卻不料謝家祿這小子表功,在一次全縣局、科級幹部大會上激動地揮手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崽,我們又是貧困縣了。”

這話不傳出去也就罷了,可它就是傳了出來,並被廣州一家發行量很大的報紙給披露了,標題就是:“告訴大家一個好消崽,我們又是貧困縣了。”

這問題出大了,這問題出在本地或是省裏都還好擺平一點,這問題偏偏被外省有影響的報紙發表了,這下捅了馬蜂窩。

摘掉貧困縣帽子,是好事,是對A縣領導班子的肯定,但仍然是貧困縣又是A縣班子好繼續更上一層樓的基礎,對整個A縣都是有益的。這些問題隻能大家心照不宣,這一被公開發表出來就不一樣了,有人說,貧困縣為什麼貧困?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小小縣長水平太低了,居然敢在大會上厚顏無恥地狂呼:我們又是貧困縣了。好像貧困縣光榮似的。如果我們國家的縣長都這水平,那真是國將不國了。一時不利於A縣班子的言論四起,大有非換縣常委不可的架勢。其實常委們知道是一個未進常委的副縣長暗中搞鬼,但也無可奈何。在目前的體製下,同級的正職要解除副手的職務是不能的,需要更上一級才能辦到,這樣的話,在很多地方便出現正副不合的現象,這不合的原因就是副手可以不聽正職的,甚至可以對著幹,你正職拿他無法,說不定一轉眼他成正的了也難說。

縣長謝家祿情緒低落地來到了省裏,在我的七裏香酒店喝酒發泄。在那兒遇見了杜鵑紅,杜鵑紅給了他一個主意,頓時他茅塞頓開地按杜鵑紅的辦法操作去了。不久,省裏各大媒體報道了A縣班子團結、艱苦奮鬥把貧困縣治理得很好的消崽。一時,消崽、通訊、特寫、專訪、報告文學鋪天蓋地,本地的幾家主要新聞媒體的聲音當然比外省那一家的大得多,不久這事就算了結了。

南嵐在不打預約電話的情況下,直奔我的辦公室,被杜鵑紅擋在了外麵。我的董事長室的門未完全關嚴,所以隱隱約約能聽見她們的對話聲。

南嵐說:“我找蕭子北。”

我想南嵐說找蕭子北時神色一定很傲氣。雖然她見過杜鵑紅幾次,知道杜鵑紅特別難對付,又從我的嘴裏知道杜鵑紅是我的得力助手。南嵐知道杜鵑紅是沒有見過她的,她可以單刀直人地平等地要求見蕭子北,她不是要求見蕭董事長,或者蕭老總,這本身說明她的身份特殊。這特殊,要麼是親人,要麼是老婆,要麼是戰友,要麼是老朋友。

杜鵑紅一下就能判斷,一不是親人二不是老婆、戰友。老朋友?兩人年紀又不太相稱。即使是有點可以直呼蕭子北的什麼特殊關係,還能有她杜鵑紅特殊,她杜鵑紅又是老鄰居,兄妹關係,上下級關係,哪一條都比眼前這個人硬,因此杜鵑紅根本不買她的賬。

杜鵑紅提高嗓門說:“老總不在,你有什麼事,可以先打電話預約,請留下姓名、電話。”杜鵑紅要趕南嵐走。

南嵐好像一屁股坐在了接待室的沙發上,與杜鵑紅打起冷戰。好一會兒沒有聲音,我想這杜鵑紅也真夠厲害的,居然不管南嵐,她辦她的事。

我想我得出去一下。她們這短時間的靜默說不定是件麻煩事。我的心情不好,很冒火,這個雜種,再三警告她不要直接到公司來找我,她還真敢來。我本不想出去,一會兒杜鵑紅就會叫保安把她請走,但一想,這樣肯定不行,其實杜鵑紅知道我在裏麵聽得見她們的對話,她暫時的沉默實際就是看我有無反應,如果沒有反應,她就知道我不想見來人,一會兒,她就會請她走人。我想,這樣的結果將是一場暴風雨,小老婆的暴風雨也是淋不得的,它雖然不會讓我感冒,也會讓人不舒服的,何必呢?再說也是南嵐打了幾個手機給我,我忙不開,沒有答應她見麵。她闖到公司來,一定是有大事情。想著的同時,我走了出去,一臉好久不見的表情對南嵐說:“喲,好久不見了,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還沒等南嵐說話,我過去握住南嵐的手直搖晃,一副老朋友的樣子,然後給杜鵑紅介紹說:“這是市歌舞團的歌唱演員南嵐小姐,歌唱得很好,很好。”

杜鵑紅笑著說:“南嵐小姐呀!名字不熟,臉很熟,臉很熟。”

南嵐聽杜鵑紅讚美她,一臉的高興,站起來與杜鵑紅一邊握手一邊也讚美杜鵑紅道:“杜姐是個大能人,早聽你們蕭總說過,說過……”

我們三人都在說話的最後兒字上加重語氣,重複最後幾個字。這顯得很自然,其實自然個屁,隻有南嵐說的:“說過,說過。”是發自內心的,我的“很好,很好”一聽就知道有點假味道,隻不過南嵐感覺不出,杜鵑紅是一定感覺得到的,她的“臉很熟,臉很熟”並不是指南嵐在演藝界露臉多,而是指她這種漂亮的臉蛋一點也不特別,不特別就是缺少氣質,這種臉在這個世界上太多了,特別是在電視劇裏太多了,常言道:“戲不夠,美女湊。”但這些美女一出來人都差不多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因此,這戲還是沒戲。

南嵐的確沒有聽出來,還一臉高興呢?杜鵑紅說:“臉很熟,臉很熟”的時候還向我擠擠眼,一臉像大大地諷刺了一下我的朋友,又因為是我的朋友而手下留情的神色。我知道她現在還不知道眼前這女人是我的小老婆,要是她知道了還不把她氣死,是她一次次把我送到南嵐那兒的。

我想得趕緊結束這種場麵。於是說:“南嵐啊!你的事我記住的,你們團長那兒我會打電話的。”

南嵐說:“蕭總啊!這事急了,你得現在跟我走,出國演出的事兒,就全靠你了。”

這雜種還真能編故事。我說好吧,好吧!這就去你們團長那兒。然後一副急急忙忙逃似的離開了公司。

當然,我們是沒有去歌舞團團長那兒。南嵐早就辭職不幹了,現在的團長她不認識,我更不認識,一溜煙我開著奔馳車回到了郊區的別墅。一路上南嵐不講話,我也不講,誰都憋了一肚子氣,誰都想一進門就吵上他媽的一架。

進了門,卻沒有按預想的吵了起來。南嵐脫了高跟鞋,衣服未換成便衣就直奔客廳的沙發,這是異常的表現,因為她每次與我回來,都是要脫掉她精心配製的外衣,穿上休閑便裝。我當然也就不脫西裝了,免得不歡而散時,還得再穿一次衣服。

南嵐坐在沙發上,一臉發慎地說:“你太沒良心了,讓張紅去搞這種事。”

我說:“張紅?去搞哪種事。張紅是誰?”

南嵐一躍而起想抓我一把,不知為什麼手停在半空不抓了,也許她看見了我左掌背上有她上次抓的印跡。她坐下說:“張紅,就是我們歌舞團的台柱舞蹈演員,這幾年劇團不景氣,你們也不能這麼折磨人嘛。”

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張紅來,這不就是我與何人脊下美人計的小張嗎?我說:“公司的事,你少管。我們原來可是有協定的喲。”

“我不能不管,小張是我介紹給何總的。”南嵐情緒激動地說。說完後又意識到這讓我知道了一些我不該知道的事,她不敢再往下說。

她的確說漏了嘴,她居然敢背著我介紹女人給我的部下,而且是我倚重的左右手。我還以為我把她藏得夠機密了,公司誰也不知道,就連杜鵑紅也不知道,我還常常慶幸我金屋藏嬌的水平,不想她居然與何人脊認識,何人脊也從未告訴過我他認識她,我平常總記得:“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古訓。我預料南嵐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何人脊先知道。這說啥也應該是杜鵑紅這個人精先發現南嵐的呀!怎麼會是何人脊,這小子還有這等功夫,看來對他得刮目相看。

南嵐看著我很久未說話,一絲恐懼肯定湧上了她的心頭,她應該知道這是我發怒的前兆。因為我們在好之前就有約定,她不能到公司去,更不能接觸公司的職員,何況她現在竟然與我的左右手何人脊有關係,這關係看來還不止一天二天,她還介紹女伴給何人脊,這她媽的反了不成。

我的臉陰沉了好一會兒,我知道南嵐這時正恐懼地看著我的臉。我在心裏說製怒、製怒。怒氣果然就壓在了心裏,雖然讓我憋得難受,卻使我的臉漸漸暖和起來。我相信,我這時是一臉祥和的樣子,這樣的臉色,是有利於南嵐放鬆把真實情況一吐而快的。南嵐這時似乎真的已感覺到恐懼已過,她以為我暴風雨似的狂怒不會出現了,既然暴風雨不來了,就得有感激之情不是,她該坦白交待了,我想。

一會兒,果然她低著頭坦言道:“是張紅與何總先認識,張紅去年一次演出,何總去捧場,我才認識何總的。當時張紅介紹說何總是博士集團的老總,我想博士集團的老總不是你嗎?這個肯定是冒牌的,我拉著張紅上了另一間房提出疑問,她才說何總是副總。那時他們還沒有好,後來是我做媒,他們才好的。”南嵐說到這兒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見我沒反應,又說:“不過何總不知道我倆的關係。他隻知道我是張紅的同事。”

情況已經清楚了,我該說句話了。我這人的聰明之處就在於此,在不了解什麼事的情況下,我決不發言,沒有判斷好什麼事之前也絕不發言,這是我為人的謀略之一。我讓別人說,讓他們說個夠,我好在這個時間裏思考我該怎麼做。這時是時候了。

我說:“小嵐,我的原則你是知道的,我可是從未想過與你翻目臉,你的所作所為,最好不要讓你我反目成仇。你說的,我暫時相信吧!”我一說邊一邊和善地摟了她過來。我以為她會像平時小鳥一樣依伏在我的臂彎裏,這事就算完了。不想她用右肩推開我伸向她左肩臂的手說:“蕭子北,你可不能沒良心,人家何總可是為你出生人死地打天下,你怎麼也不能拿人家的情人來做誘餌吧!說不定哪一天你把我也拿來設美人計了。”南嵐說完一把樓住我的腰,頭埋在我的臂彎裏,她的長頭發被空調的風吹拂起來,有幾根飛揚進我的耳朵,弄得我耳朵癢癢的。

我說:“張紅是何人脊的情人?他怎麼沒講過。”

南嵐說:“是的,這是絕對的,昨天何總找張紅談話,內容就是要她犧牲一下,說公司現在正處在生死關頭,隻有出此下策了,好像他們還抱頭痛哭呢?”

我聽到這兒心裏一陣高興,何人脊這小子與演員談戀愛,自己也學會了演戲,還演得如此真實。會利用女人這也是男人的天才本領之一嘛。

我調侃一句說:“他們不會在這兒抱頭痛哭吧!”

南嵐說:“那怎麼可能呢,這兒是你規定任何人都不準來的地方,我怎麼敢。他們是在自己的房子裏。”

他們自己的房子裏。我心裏吃了一驚。何人脊居然給她買房子了,看來這小張是何人脊動了感情的,要不然他不會給她買房子的。我說:“房子在哪兒?多少錢?”

南嵐說:“房子在新星小區,躍層式的,約一百五十個平方。”

我心裏一陣難過,何人脊啊,何人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些呢?我知道這情況,我是不會同意小張去搞美人計的。我出的二十萬,買這二套房子還不夠,你何人脊投人的錢起碼也得四十萬,況且還有情感。

心裏一陣難過後,是一陣激動,戰友畢竟是戰友啊!我蕭子北與你何人脊兄弟一場,也不能用你的情人去設美人計,美人兒有的是,換一個就行了嘛。

我拿起了電話,準備打電話給何人脊。

不妥,不妥,這個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知道這聲音來自於我的理智。理智這東西很怪,它應該就是一種智慧,這種我所具備的智慧告訴我,不能感情用事。在這理智和智慧中我分析了一下。一、何人脊沒有告訴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先說出什麼來。二、何人脊為什麼在我沒有叫他設美人計之前,就已經把小張帶去見了台商黃河,這個情況很複雜,我不清楚這是為什麼,不清楚何人脊的用心,我為什麼僅憑南嵐的一席話就感情用事呢?三、何人脊在我安排小張去搞定台商時,神色是有一點異樣,但這異樣並不突出。這讓我判斷出與女人逢場作戲久了,也玩出了一點情感來,即使是非常厭煩她了,到真的要推出去時,也應該有點異樣,這是正常的,所以當時我並沒有製止他。逢場作戲的女人多的是,他何人脊再另外找一個,再上演一台假愛情戲不難。優秀的男主角不能老配一個女主角嘛。所以當時我開價很低,隻給五萬。現在看來,這點錢有點侮辱何人脊抱頭痛哭的情感。因為他何人脊可以給她更多的錢,還可以用錢買通另一個美女去設美人計呀!為什麼何人脊會與小張抱頭痛哭,抱頭痛哭後還要小張去設美人計。這不正常,何人脊的淚,至少值幾百萬,我至少這樣認為。他何人脊如果有一天流著淚對我說:老總,我們一起奮鬥了這麼多年,也該分開了,古今沒有永遠的夥伴。我會把我的企業劃一個給他的,這就值兒百萬呢,何人脊在女人麵前流淚,有這個可能麼?這個流淚有幾分真實?

何人脊也是漢子一條,這不是一天兩天的考驗了。我們是一起經過戰爭考驗的。那次我們為了攻擊一個反複爭奪了好幾次的小山頭,失去了形影不離的夥伴小林時,他也未流淚,隻不過他急紅了眼,衝上了山頭打掃陣地時,一個躲在貓耳洞的小個子敵人用匕首劃破了他的腹部,看得出他痛得一顫,眼裏依然無淚,卻是怒火中燒,一摔槍柄打翻了敵人,在敵人的肚子上紮了6個洞洞才罷手。血濺了他一身,他自己的血也淚淚地流淌著。把他送進野戰醫院時,大家都認為他不行了,因為他渾身是血,沒有一點沒血的地方了。醫生說不行了,腹腔裏流滿了血。我急得拔出手槍朝天放了一槍,橫著非要軍醫治,說治不好,老子一槍打死你,軍醫嚇得隻好馬上搶救,雖然他明知道救活的可能性已不大。但最後奇跡出現了,這小子注定還要與老子一起活下去。

不想我那一橫橫出了他的一條命,他醒來後也沒有流滴淚。後來他媽來看他,摸著他約尺長的刀痕流淚,他也未流淚。何人脊的淚應該是驚天動地的。他媽的,這真是反了,反了,何人脊會與張紅抱頭痛哭,他媽的,他媽的這有幾分真實,我想到這兒就想再罵一通南嵐。嘴巴最後還是沒有罵出來,我重重地放下了電話,提小雞一樣把南嵐摔進臥室的床上。不搞得她滿臉桃花開,她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完了,南嵐一臉桃花紅地去了洗漱間,後來我也去了洗漱間,見南嵐正在鏡子裏看自己的臉。我沒有理她,直接進了衛生間,出來後也沒與她說話。我回到臥室穿好衣服,這個過程不會超過兩分鍾,這是軍人的速度,我到現在還保持著這一傳統。我走出臥室拿了一瓶牛奶喝,這一過程約一分鍾,然後我走出客廳門到車庫開車出別墅大門,這過程也不會超過三分鍾,而南嵐要想十分鍾內從衛生間出來是不可能的,女人為什麼要在衛生間待這麼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這能充分讓我有時間玩她一下。她出來不見了我,肯定又隻能坐在客廳揣摸我的心思為什麼會這樣。等她反複揣摸完了,我早已回到我老婆那兒。回到老婆的家,我就換上了另一個手機卡,她打手機給我,我也聽不見了。在家與兒子談一談體育明星,聽老婆講一講近來的電視劇如何,我也就沒有時間想她了。我和家人又是一晚美好的天倫之樂。而她隻能與那些無味的電視劇們一起悲歡離合。管她呢,我想。

一個好消崽傳到了我這兒。那時我正在與分管農業的副市長王光治喝茶。手機響了三次我沒有接,第四次響起我把它關了。其實關機時我看見了是杜鵑紅的電話,我知道,她沒有重大事情是不會這樣不停地打電話的。但我不能當著副市長的麵接電話,這很不禮貌。我允許手機響四次才關機,是顯示我與市長談話是不與別人講話的,這既顯示了我的誠懇,又顯示了我對市長的尊重。

其實這電話我是非接不可,杜鵑紅一定有急事,事再急,總得讓我把尊重副市長的戲演完。一會兒,我借口上衛生間,打開手機回打了杜鵑紅的手機。手機裏傳來了令我振奮的消崽。杜鵑紅說王東方來電話說方揚從青海打來電話,說紅石頭已經找到,石質與台灣的玫瑰石一樣,且色澤更加鮮豔。當地人叫桃花玉。

我說行了,副市長還在包房,完事,我會找你的。

我一臉高興地回到了包房,茶藝小姐正與王副市長探討烏龍茶衝泡的知識,看著王光治與小姐探討得特別認真的那樣子,我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是喜歡茶道,而是喜歡那小姐低眉嬌羞的模樣。

這王副市長是剛從團市委書記任上調到市政府的,新官上任三分傲氣,還不好約他出來呢,約了好幾次也不見麵,後來是省委鍾副書記的兒子打電話說與我是朋友,他才肯出來見麵。本來是想把他拉到老兵城,上幾個東北美女,讓他好好泡一泡妞的,不想這家夥初次交道,一定要喝茶,我隻好同意他的這一雅趣。這小子剛上任不久,人也才四十出頭,比我小8歲。他是有所聞我的水深的,有多深他自然不清楚,他當然不敢造次,雖然他喜歡美女,也不能一下就色迷迷地原形畢露。總得留著點什麼的,初次見麵嘛。於是,我們來到了這家全市最好的大觀園茶藝館。這小子一進門就說,蕭總啊,你這個朋友開的茶藝館,嗯,很豪華,但文氣不足呀!既然取名大觀園,就該有紅樓文化嘛。你看看這些字,東一家西一家不成體統嘛,詩詞也不是《紅樓夢》裏的嘛,你看這些畫,一幅鳥的,一幅馬的,不成樣子嘛!我看不如把字換成《紅樓夢》裏的詩詞,畫嘛,就不用鳥呀,馬呀的,換成金陵十二釵嘛。這包房名也不好嘛,我看也得換,什麼奔馳、寶馬、林肯的不像話嘛,又不是汽車展,我看就換成《紅樓夢》裏的詞,多好呀!

看著他一副高雅名士的樣子,我心裏好笑。他今天總算過足了雅士癮了,還有一武士陪著他,不過這武士被他的口語“嘛”字搞得頭皮直發麻。我連忙叫迎賓小姐,說要你們李總出來。一會兒李成方屁顛屁顛地跑了出來,一邊遞煙一邊拍馬屁說,市長真是高人,太對了,我的手下太膿胞了,學問太少,學問太少,明天就換,明天就換。我這人特別喜歡玩車,手下就用名車來命名包房,這是手下拍我馬屁,看來這馬屁還不能隨便享受,這是要犯錯誤的,我這回犯錯誤大了,如不是市長高明,我還不明白。感謝市長,感謝市長。說完他一臉笑開了花。我恨不得一腳踢翻李成方。你他媽的一口一個部下拍你馬屁,你不是正在拍副市長馬屁嗎?還他媽的省卻了副字。馬屁拍完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這兒沒你的事了,趕快給老子消失。我正惡狠狠地想時,李成方一口一個市長請,並高聲吩咐迎賓小姐,帶市長去最好的包房,衝泡最好的茶。然後他給了我一眼色,走了。

我與王光治進了包房,也沒有談綠色基地的事。我們心照不宣,他知道他不讓我搞這個項目是不行的,他也犯不著弄一個競爭對手來與我搶這個項目,那樣他會得罪一大幫人。當然,我也知道縱然力量強大,有很多他知道的大人物在幫我,但我必須過他這一關,縣官不如現管。這一點我們都十分清楚。我小心慎重地對付著他,他也小心慎重地對待著我。誰都知道對方的底牌,就看怎麼打,誰都不會輕易先亮出來,其實既然知道雙方的底牌,亮不亮牌沒有什麼實在的意義,這主要是一個心理過程,看誰先沉不住氣,直奔主題,亮出那張雙方早已明了的底牌。

不過,這次見麵,已表示了我們是一條線上的人,都是老頭子鍾副書記的線,鍾老頭分管組織部,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我與鍾老頭的關係。這次見麵不是鍾老頭打的招呼,這種招呼怎麼能讓老頭子打呢?隻是要鍾老頭的兒子傳了一句話給他。都是場麵上混的人,他怎能不知道這個意義,當然這種事鍾老頭也不能知道得太多。

他王光治是新上任的副市長,一上來就招商引資成功,為市裏人民的食品基地貢獻了力量。我也是自己不愁吃穿了,還得想到人民的菜籃子不夠豐富,這不咬緊牙關投資這麼巨大。大家都是為人民服務嘛,這就不要去驚動一個省委副書記了。

其實我們今天不用談綠色基地,這張底牌握在我們的手中,亮不亮就這麼回事。今天隻是先認識認識,親近親近。這以後大家就是一條線上的人,什麼事還用得著說清楚麼,說清楚了,就沒有水平了。沒有了水平,我們就不可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我們還沒有閑到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喝茶聊天,這不是他媽的瘋了嗎?有這時間該幹嗎我幹嗎去。不認識的人能這麼坐下來,這是一種緣分,這緣分就是那一條長長的線藤,這藤上長滿了我與他等眾多的瓜兒,他們都要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