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謝半鬼側麵的唐兵卻清清楚楚的看見,那個武當弟子背上皮膚,在謝半鬼拳勁的衝擊下被撐成了一張幾近透明的白膜。
不等拳風撐破皮膚,夜幕當中就傳來一股勁力,與謝半鬼的拳勁硬碰硬的撞在一起,此消彼長之下,不但武當弟子背後的皮膚又按平了回去,竟隱隱帶著向前胸凸起的趨勢。
謝半鬼拳勁受阻之後也不甘示弱,雙手連動頻頻出擊,數不清的拳勁指風在呼嘯之中,密如暴雨的向武當弟子打了過去。同時,在夜幕中咆哮而至的無形勁力,也如同星羅滿布,在武當弟子身後隔空而來。
兩個武當弟子被雙方的勁氣夾在半空無法落地,身體在勁力微不可見的間歇中前後劇震,鮮血狂噴。隻是眨眼之間,雙方勁氣就在兩個人的身體裏達到了足以爆發的臨界點,兩個武當弟子也像是被勁氣撐爆了皮囊,“砰”地一聲炸成了殷紅血霧,大小不足一寸的碎肉暴雨般灑落滿地。
謝半鬼和高胖子也同時落地,伸手抓住兩人肩頭帶著唐帥等人抽身急退,鄭家火神衛快速搶進,在幾人四周圍成一圈,槍口向外指向八方。
就在謝半鬼落地的刹那,鄭家子弟手中的火把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壓製,光源急劇收縮,照明的範圍被壓縮在兩丈左右,再往外看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
謝半鬼這才感到唐帥等人全身都是濕漉漉的一片,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看樣子像是在水路遇襲之後,經過一番拚殺才逃了回來。
沒等謝半鬼開口詢問,老錢現開口道:“半鬼,我們現在怎麼辦?”
“據守!等天亮再說!”謝半鬼不無擔心的道:“這官道上無險可守,隻怕還有一場惡戰。”
“交給我!”老錢轉身命令道:“掘地修壕,布雙層防禦。”
負責防守的火神衛,前排起身持槍推進十丈,重新蹲了下來,一手舉著火把一手平端火銃,再次進入戒備的狀態之後,後排才從背包裏取出短柄鐵鏟,藏在同伴身後飛快的掘地開溝,不到頓飯功夫就在官道上挖出了一個直徑長達十丈的環形戰壕。
等一半人馬跳去戰壕,另一半火神衛才退後幾丈,飛快的開掘第二層戰壕。謝半鬼看著四周不斷翻飛堆積的土浪,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抽出泣血寶刀,插刀入土,氣貫雙臂,先天真氣順著刀鋒直傳地底。
還沒完全開化的東西,在謝半鬼真氣的震蕩之下如同蛛網般八方開裂,緊接著謝半鬼等人站立地方忽然塌陷,他們腳下的黃土順著謝半鬼真氣推進的方向翻卷而去落向四周。
負責挖掘的火神衛僅僅一愣之間,他們堆積起來的掩體就被謝半鬼加高了幾尺,原先被他們預留出來的空地已經變成了平整的深坑,謝半鬼等人穩穩當當的落在坑底。
最先回過神來的老錢命令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掩體拍實,別忘了在戰壕附近修一圈踮腳。”
鄭重山答應一聲,帶領火神衛揚起鐵鏟將掩體全部拍成了實土,內圈戰壕赫然變成一座小型的碉堡。這樣一來內圈火神衛站在踮腳上,就能距離外圈幾尺居高臨下的俯視四周。
謝半鬼站在踮腳上緊盯著夜幕道:“讓第一層的人全都撤回來,火把留在原地。火把一定要插牢,別讓它倒了。第二層多安些火把,盡可能照的遠一點。”
火神衛剛剛撤回了內圈,防禦工事外就刮起了一陣陰風,怪異的是,火神衛明明感到風起,卻不知道風來自哪個方向,為了證明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外圈的火把。
不論被插在什麼地方火把,火焰都在向內傾斜,就好像有人蹲在火把旁邊對著火苗吹氣。偏偏呼呼啦啦響動的火苗就是怎麼也不肯熄滅,照在掩體上的光影隨風晃動之間隱隱帶起了一絲綠芒。
漸漸的,晃動的火苗從尖部開始變成幽幽跳動的綠火,就像無數惡鬼在夜幕中睜開了瞳孔,戰壕四周瞬間被染成了詭異的慘綠。
謝半鬼沉聲道:“小心戒備,有東西要來了!”
不用謝半鬼提示,火神衛也感到了空前的危機。他們雖然看不見夜幕中的情景,卻能感到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威壓。麵對空蕩蕩的黑夜,火神衛竟出現一種萬軍迫近的錯覺,不等老錢吩咐就咬破了舌尖,壓低身形,把槍指向戰壕外圍。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錯覺也越發強烈。
有人覺得,成群結隊的刀斧手已經繞到了自己身後,把冷森森的鋼刀懸在了自己頭頂,讓人不自覺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發涼的脖子。
有人覺得,成隊的長槍手已經站在了身前,把寒光四射的槍尖頂在了自己的眉心上,兩眉之間憑空生出一股劇痛。
終於,有人不自覺把含在嘴裏的鮮血咽了下去,槍口無意識的漸漸抬手,手指也跟著鬆開了扳機,伸手去摸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開火!”謝半鬼忽然開口暴喝,火神衛這才回過神來,本能的扣動了扳機,漫無目的的向身前一陣狂掃。硝煙過後,火,仍舊是火,夜,仍然是夜。除了火神衛滿身的冷汗之外,所有的事物都未曾有絲毫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