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起床了起床了~”天剛蒙蒙亮，隻聽半扇門吱呀一響，扈小月就被他侄子扈小雲敲著瓦罐子吵醒了。
扈小月睜開眼朝他一瞪，扈小雲退回門檻邊，準備情況一不對就開溜，昨兒被她的鞋底板砸怕了，今兒他可得機警一些。
賊小子，扈小月心裏暗罵。“一大早的，叫魂兒啊！”扈小月不懶煩的穿好衣服，昨夜又失眠了。穿越過來，就沒睡過安穩覺。昨兒挑過水之後，肩膀生疼。
“姑姑，我娘讓我跟你去挖竹筍，說今兒早上就吃這個。”扈小雲放下瓦罐子，眨了眨眼，又在打她床頭的破鈴鐺的主意。
“噢。”扈小月極不情願的回答一聲。
扈家的茅草屋後便是一片竹園，遠遠望去，倒是有幾分清雅的意味。清晨的竹園裏濕漉漉的，空氣也很清新，露珠兒掛在枝頭很是晶瑩。竹園裏早有鳥雀聲聲，或歇在枝頭，或在園子裏覓食，枝葉斑駁留下一地碎影。
扈小雲是個調皮鬼，走兩步後退一步，躲在他姑姑身後，趁她不注意，使勁兒搖晃樹枝。
露珠兒滴落肩頭又重又冷，扈小月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子，打了個寒顫：“扈小雲，你死小子不怕打是不是！”
“不怕。”扈小雲很直白的回答，像是想到什麼，兩隻大眼睛一動不動：“在你還沒有醒的時候，我娘經常揍我，不過她跟你不一樣，她隻揍我的屁股，因為揍屁股沒那麼疼，而且受傷了不容易看出來。”
扈小月：“……”看不出來，他娘倒是挺陰險。難怪他娘會說：“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小傷，不用吃藥也能好。”這都是被有深意。
“你娘為什麼要揍你？”扈小月不禁有些好奇，這小屁孩兒挺有些心思。
“因為我不聽她的話。”扈小雲回答，他對自己認識得很清楚，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
“那你為什麼不聽她的話呢？”扈小月再問。男孩子一般小時候都很調皮，他挨打也正常。
“我為什麼要聽她的話？”扈小雲問，瞪著銅鈴般的眼睛，表情很正經。
扈小月搖頭：“那你就等著挨打吧。”
扈小雲低下頭，良久之後才道：“聽她的話，她的話，又是什麼話呢？”是不是大人的話，都是對的呢？
扈小月：“……”她一直知道，扈小雲是個聰明的孩子，沒想到他小小年紀，也藏著秘密。
“你知道嗎？”扈小雲吧嗒一下嘴，又道：“我們家好久沒有吃肉了，昨兒的雞，是爹爹殺了專門給娘補身子的，因為弟弟沒奶吃。”扈小雲又補充了一句：“我小的時候，也沒有。”
扈小月：“所以，你認為不公平，所以你就不聽你娘的話，她就打你？”
扈小雲薄唇緊抿，沒有接話。
竹園裏，一時間隻有鳥雀穿梭，露珠滴落的聲音。
……
“姑姑，你快點，不然早上沒飯吃。”
兩人挖了好大兩隻竹筍。扈小月扛著鋤頭提著籃子，扈小雲緊緊跟在身後。
兩人相繼走到院門外，院子裏早開的桃花已經很豔，入目的嫣紅帶著妖嬈的春氣，她大哥扈桑吉揮舞著兩條堅實的臂膀，正在院子裏劈柴。煙囪外炊煙嫋嫋，米已經下鍋，隱隱聞得飯香。
扈小月吸了一口氣，聽得院子裏正有人在說話，下意識停住腳步，側耳傾聽，原來是隔壁家的劉二嫂子過來借鹽，這會子借了鹽正和院子裏劈柴的扈桑吉說話：“桑吉啊，我有個遠方妹妹年底成親，嫁妝還沒有備齊全，木匠也難找，你看你能不能幫上這個忙？工錢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