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尤其漫長,街頭黑燈瞎火的,腳步聲尤其重。遠處飄來幾聲悠揚的笛聲,樹葉子嗚嗚作響,地上的碎影重疊,扈小月一腳深一腳淺,跟在來福後麵。
錢大夫他小徒弟來福一邊走一邊抱怨:“我真搞不懂了,我師傅他是不是吃藥吃傻了,讓你幫他研藥!”
錢大夫他小徒弟來福,得了他師傅的命令,這會兒正帶著扈小月去風情水岸的住處,望著旁邊扈小月的影子一臉不爽。
風情水岸這名字,極具風情意味,很難想象出,這麼一個風花雪月的名字,竟是錢大夫取的……
扈小月噓了一口氣:“隻能說你師傅眼光太好看重了我,你這種小人物是不會懂的!”扈小月將破包袱皮往肩上一搭,眨了眨眼,瞬間找到了歸宿。
天無絕人之路,眼看著像是走到了岔路口,卻不想是柳暗花明。研藥這等差事兒甚好,在這個物資匱乏,醫術不發達的年代,懂得一點醫術是極好的,隻是不知道,她爹的病還有沒有得救。至於錢大夫為何看重她,她倒是沒有多想,可能是自己運氣好吧。
來福一邊抱怨,扈小月一邊感歎,笛音越來越近,兩人皆低著頭,渾然不覺,直到周圍風瑟瑟,樹影婆娑,寒鴉四起,扈小月才終於覺出一點不對勁。這個世界,好像突然安靜了許多,前進的腳步,好像也一下子輕了許多……
“嘶……”尖銳的笛音驟然停止,一葉飛花從中斷裂,飄過她眼前。
“來福?”扈小月試探著叫了一聲。照這個情況來看,來福會不會……
回應她的,是一聲寒鴉的尖叫。
一陣陰風刮起,扈小月縮了縮脖子,感覺頗為不妙。婆娑間飄過一絲極輕的黑影,霎時背後涼颼颼的,好像是人影在晃動,甚至有衣袍摩擦著她的背部。那感覺,淺淺的,卻有些危險。
噌……噌……噌……
發被吹散,冷汗層生,扈小月嚇得一陣哆嗦,握緊拳頭,牙齒都在打顫,還是故作鎮定,這或許,是來福的惡作劇。“來福,別鬧了,我知道你在後麵。”
扈小月左右瞟瞟,一句話說完,牙間都在生風,她倒吸一口涼氣,堅定腳步,就是不敢回頭。前世鬼片看多了,萬一後麵是……
“嗖!”一聲劍氣劃破長空,扈小月尖叫一聲:“啊!……來福,我看到你了,你不要在我身後晃,也不要睬我的腳……”
扈小月身體前傾,做出個奮力奔跑的姿勢,憋紅了臉卯足了勁,可是腳卻像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前傾的幅度超過了身體的支撐極限,眼看就要撲倒在地,頭發卻被人一把揪住,頭皮緊繃,抓得生疼。她一雙眼睛驀然睜大,小嘴圓張,喉間卡了卡,再也說不出話。
某種鋒利又冰冷的利器就架在她的脖子上,漆黑夜裏寒光閃閃,隻消微微一動,利器就能劃破她脖頸上的動脈。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脖頸處的血管賁張,殷紅的血液就要衝破血管爆發,一種死亡的氣息正在迫近……
“嗖……嗖……嗖……”陰風一陣緊似一陣,她背脊發涼,心間發寒,指尖發顫。原來柳暗花明之後,還是一條死路!扈小月想閉眼,眼眶爆紅,眼淚唰的一下流墜,如果還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