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站外,明晃晃的太陽光提醒著盧葦是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裏,她一邊咕咕囔囔地抱怨著長短都無奈的人生,一邊在人生的道路上不停地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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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n航的午餐能夠和它的空中小姐一樣美麗就好了。盧葦扒拉著飯盒裏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牛肉片,心內第一千遍的哀歎著。上午趕著收拾行李回公司,沒來得及吃早餐,中午又被queen整整訓誡了半個鍾頭,錯過了公司裏免費的午餐。唉,什麼時候這世道已經全是惡魔當道了。
盧葦歎氣著吃完了最後一口不幹不濕,味道像醫院消毒水的意粉,揉了揉已經有些紅腫的腳踝,把高跟鞋踢到了一旁,身子靠著起飛、降落、吃飯都不準放下,也就是根本就沒什麼機會放下的椅背,眼睛卻不自覺地望向了窗外。她也算是個熟門熟路的空客了,工作經常需要兩地跑,可不管坐了多少次飛機,她還是喜歡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每次看著機艙外的藍天白雲,她的心中就會又寧靜又快樂,放佛在天上穿行的不是飛機,而是自己。
但是對盧葦來說,今天顯然還是更適合待在家裏繼續做噩夢,因為噩夢肯定比噩運要好那麼一點。就在她剛剛迷迷糊糊想要閉上雙眼睡上一覺的時候,飛機的機身猛烈抖動了一下,好像撞到什麼東西,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頭頂上各種顏色的信號燈已經非常盡責地輪番閃爍起來。
盧葦曾經一千遍的幻想過自己死亡時的淒美場景,例如倒在愛人的懷抱,看著他流盡最後一滴淚水;又或者獨自一人在湛藍的海邊,白發蒼蒼的頭一歪,身上的絲巾如海鷗一般翻飛消失在風中。可惜她完全沒有設想過要作為一場空難的第n個遇難者,所以她隻有緊緊抓住椅背的把手,鐵青著臉,在飛機以一種瘋狂的姿態向下俯衝的時候,把所有專職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神靈挨個呼喚了一遍。
機艙中的廣播斷斷續續,從十萬英尺高空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氣旋,到飛機有可能正在喪失加速度…一個消息比一個壞,雖然本意是想努力安慰著明顯無法被安慰的人群,但結果是嚴重挑戰了人們的心理承受極限。頭等艙有幾個人在座位上大聲嚷嚷(即便是這個時候,盧葦也能準確分辨出queen尖利的高音)“我是你們鑽石卡的會員,我要求即刻見你們的機長,我要投訴,嚴重投訴!”有的人在小聲啜泣,蹂躪著自己的胳膊、臉或者一切別的什麼物體;但是更多的人和盧葦一樣,呆若木雞地坐著,強迫自己不去想最壞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