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一人的病房間,猶如停屍間一樣的冰冷,謝霖的眼神當中透露著絕望與無助,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和親情、愛情相提並論的東西。淚水可以蓋住之前的痛苦,但浮現在臉上的是哀愁與不舍。麵臨選擇,我們無路可逃,但當麵臨事實,我們又無法接受。
回顧前幾分鍾發生的事情,陸曉傑麵對謝霖母親的一連串冷言諷語,他顯得格外冷靜而且語氣很堅定,“我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的。”“好,既然你們不願意分開,那麼別怪我不客氣!”謝霖母親把一句狠話擱在陸曉傑的前麵,陸曉傑沒說什麼,她推門揚長而去……
謝霖心裏知道母親是個直性子,她既然今天都說到這個地步上,已近快把母親逼到絕路上,她想起父親和自己說過這門親事的來源。
早在謝霖母親懷著謝霖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住在農村,隔壁家的劉大嫂挺著大肚子進屋來看謝霖的母親,“謝爾啊,你說你的先出來還是我的呢?”這把謝爾逗樂了,“姐姐,一定是你的比我先。”“哎呦,可別這樣,說不定你的比我早呢,你說萬一咋們倆懷的是一男一女咋們就結為親家,你看怎麼樣?”“這個……”謝爾猶豫了片刻,劉大嫂油嘴滑舌地說:“你看你家和我們家條件差不多……”謝爾還是勉強答應了。正巧謝爾的丈夫回來了,推門進來看到憂愁的老婆,便詢問發生了什麼。謝爾說:“劉大嫂剛剛和我交流,以後我肚子裏的孩子如果是男的,她家是女的,我們就娶他們家的女兒;如果他們家是兒子,我們家是女兒,我們的閨女就得要嫁給他們;倘若我們兩個都是男孩或者是女孩倒也沒什麼大事……哎,家裏能省一筆就是一筆啊。”從妻子的口述對於家裏一個頂梁柱的男人來說無疑是心上的一個人被活生生地劃了一刀,她還這麼小……就指腹為婚了?一旁的劉大嫂不停地說著:“這樣多好啊!……同不同意?”,他沒有說什麼,隻是推門出去了。
直到屋外下起了雨,謝爾的丈夫才回來,喝的酩酊大醉的,用力地將門踢開,抱著酒瓶跌跌撞撞地做到椅子上,挺著大肚子的謝爾說:“你這是去幹嘛啦,怎麼喝這麼醉醺醺的?”丈夫看著謝爾說:“還不是因為你?我不想讓我們的孩子的未來交給那種人!”“那你說我們孩子以後怎麼辦啊,我們這人麼窮!萬一……”謝爾哭泣起來,“那你有想過我的感受麼?劉大嫂,她值得你這麼相信麼?”他用手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對自己的心愛的妻子發著火,這也是他頭一次發火。
“要你管麼!”又再次走出家門,雨打濕了他的醉意感,他傻呆呆的站在雨中卻一直沒有回頭,謝爾依靠在門欄上哭著讓自己的丈夫回來,“啊!”謝爾捂著自己的肚子,依靠著門欄坐在地上,突然感覺下麵濕濕的,黏糊糊的液體從衣服中滲出。謝爾不停撫摸著肚子說:“孩子,不要怪你媽媽這麼狠心,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謝爾的頭上冒出了許多的汗珠,用著微弱的聲音的說:“快救救我!要生了!”他這才轉過身,回到屋內拿了一把雨傘,將自己的妻子抱起送往最近的診所。
屋外雨更大了,房頂上,街道上,濺起一層白蒙蒙的雨霧,宛如縹緲的白紗。這時一陣風猛刮過來,那白紗嫋嫋地飄去,雨點斜打在街麵的積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他抱著她在無人的小道間奔跑著,風帶著細雨飄在他們倆的臉上,丈夫一邊安慰著妻子說:“堅持住!馬上就到了!”謝爾微弱的點了點頭。
“大夫,開開門!”“誰啊!”屋裏麵應和著。他急忙說:“快幫我救救我的妻子吧,她快生了。”“我們沒有這個接生的能力啊,會出人命的事你還是找別人吧。”甩了甩手,然後將他們拒之門外。
無奈之下,丈夫選擇將妻子抱回家中,打電話叫縣裏安排產婆在家裏生產。
“抓緊我的手,我不會離開你的。”丈夫對著謝爾說。他的身上都淋濕了,雨水順著發絲滴落在衣服上。謝爾的皺起的眼角當中隱隱露出淚絲,這淚也許是短暫的感動吧。
等產婆來了之後,他在屋外等候。細雨打濕了他的雙眼,渾身濕淋淋的分不清是汗還是雨水。他對著烏黑的天空看去,心想:上一秒我還是一個好丈夫,下一秒我將成為即將出世的孩子的好父親。
淅淅瀝瀝的雨落在屋簷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在為即將誕生的小生命歌唱。隨著“哇!”的一聲,一個新生命的就此降生。產婆推開門說:“恭喜啊,是個女孩。”丈夫拿了幾個錢塞給了產婆說:“謝謝啊!”說完立即衝到謝爾的身邊,他將剛出生的小嬰兒捧在手心,一邊哄她入睡,一邊對謝爾說:“辛苦了!這是個女孩今天又逢下雨,這孩子我們給他取名叫謝霖吧。”說完親了一下謝爾的額頭。然後又起身哄謝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