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滿地。
不見竹馬,竹馬老去,相思萬裏。
從此,我愛上的人都很像你。
小班長王笑笑貌美膚白氣質佳,紮一頭好看的馬尾,再樸素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比其他的女生要好看。
笑笑說話的時候語氣婉轉輕柔,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一顰一笑都讓人如坐春風,淺淺的酒窩裏好像釀了一壇二十年的女兒紅。
在那個荷爾蒙還沒有躁動跡象的年代,笑笑就是班裏男生公認的女神。更要命的是她還是一枚令人咋舌的女學霸,一路遙遙領先的成績和班長大人尊貴的身份像開了Buff一樣,好事都跟著走壞事都去打醬油。
那時班裏喜歡笑笑的男生不在少數,但也都僅僅停留在暗戀的層麵,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然後應該怎麼辦。
每個人都自覺和笑笑保持著距離,倒更像是在共同守護一個秘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在父母眼裏笑笑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在老師眼裏笑笑是個品學兼優又很有能力的學生幹部,在同學眼裏笑笑是個高高在上有主角光環籠罩的別人家孩子。
不過在楊熠眼裏笑笑倒更像是個想想就咬牙切齒的仇人,因為在村裏大人們的口耳相傳中笑笑簡直就是小天使的化身,是自己家孩子一定要效仿的榜樣。
而楊熠則剛好正相反,班級每周四下午組織班會時楊熠總是無一例外地被老師打成反麵典型,扭扭捏捏站在講台上對著兩頁草稿紙拖著兩條大鼻涕,聲淚俱下的懺悔人生。
這樣毫無道理而又極具諷刺意味的對比讓楊熠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一億個傷心,更無語的是自己的老爸教育自己怎麼做人的時候說的台詞也是,“你瞅瞅你,你再瞅瞅人家王笑笑”!
像是故意要讓楊熠更加記恨自己似的,笑笑經常在楊熠的身上履行自己作為班長大大的義務。不過這種說法未免太過自戀,說楊熠實在是不安分應該更合適。
楊熠哪天遲到了,哪節課又和同桌說悄悄話了,什麼時候又和楊海龍撕打起來了,老師總能迅速掌握犯罪現場第一時間動態,然後三十秒後準時到達戰場。
笑笑的所作所為簡直讓楊熠覺得忍無可忍,抱著“士可殺不可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信念的楊熠決定報複笑笑。
報複的手段簡單粗暴——揪笑笑的馬尾辮。娃都是要尊嚴的,楊熠本來是想當著全班學生的麵給笑笑點顏色看看,自己也好在男生中找找場子,因為他們私底下都說楊熠是“氣管炎”。
沒有想到的是笑笑回手就是一巴掌穩穩的扇在楊熠的右臉上,啪!
剛才都圍過來看熱鬧哈哈大笑著的男生都張大了嘴呆呆的看向楊熠,楊熠捂著火辣辣的臉尷尬得像被捉奸在床的情夫。
武裝暴動受挫後的楊熠不甘心,決定把正麵戰場轉移到自己擅長的語言攻勢上。
楊熠開始到處向人宣揚笑笑是如何如何的“最毒婦人心”,哭訴自己慘遭迫害的悲慘經曆,聲淚俱下的發誓自己對笑笑是如何的恨之入骨,和她同屏出現真的是心好累。那場麵好像是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後來我知道這種關係叫歡喜冤家。
楊熠嗶嗶完了以後,扯起嗓子大聲怪叫著跑遍操場上的每一個角落,“王笑笑,大山炮,長大以後沒人要”!
笑笑也拿楊熠沒有辦法,嘴長在楊熠的臉上,總不能真的把他的嘴縫上吧?雖然每當這個時候,笑笑做的最多的就是氣得直跺腳,一雙好看的眼睛緊緊盯著楊熠,“楊熠你再敢喊一遍我就把你的嘴用針縫上”!
楊熠則標誌性的無賴的歪歪頭,“班長大人你放心,我保證不敢再喊一遍了,但是我敢再喊一百遍”!說完飛也似的逃走。
“王笑笑,大山炮,長大以後沒人要”!
“你……你……楊熠你給我站住”!
自信已經掌握戰爭主動權的楊熠決定乘勝追擊對笑笑發起全麵戰略反攻,一想到自己鹹魚大翻身的日子即將來臨楊熠就會咯咯的自己笑出聲來。
喪心病狂的楊熠同學把家裏的掛曆撕下來連夜趕製了一幅大字報——《揭露王笑笑醜惡嘴臉》。還第一次早早就趕到了學校,拿著從負責開門的同學那裏借來的鑰匙打開了門,麻利地從裏麵搬出來一把椅子,興高采烈的把自己折騰了一晚上的“作品”貼到了門上。
做完這一切後,看著自己的傑作楊熠滿意的拍了拍手。
突然感到一陣困意來襲,楊熠連著打了一串哈欠。又抬頭看了看表,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於是趴到自己的桌子上開始重建自己的精神家園。
楊熠這一覺睡得香甜異常,夢裏夢到的都是笑笑看到自己畫的大字報後氣得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自己則站在旁邊笑的前仰後合。
夢總是相反的,楊熠萬萬沒想到老師這天會比往常提前來到學校。
還在做著美夢流了一手背口水的楊熠被老師揪了起來,擰著耳朵拖到了辦公室。
班裏同學陸陸續續都要來齊了的時候,在辦公室被打得抱頭鼠竄的楊熠捂著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出現在大家的麵前。
同學們都一臉茫然的看向楊熠,“他怎麼剛來就挨打了”?
滿臉眼淚和大鼻涕混合物的楊熠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時突然發現椅子背上搭著一件外套——是笑笑的。
楊熠假裝回頭掛書包,迅速的向笑笑的座位偷瞄了一眼。像是感應到楊熠的眼神一樣,笑笑突然漲紅了臉,低著頭心不在焉的在紙上寫寫畫畫,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原來那天是少先隊升旗儀式的日子,笑笑作為少先隊員代表要站在國旗底下宣誓。於是早早的來到學校準備宣誓詞,結果赫然發現門上貼著批判自己的大字報。
笑笑真的是氣得咬牙切齒又憋不住想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一定是楊熠幹的,推開門果然看見楊熠正趴在桌子上睡大覺。本來想好好教訓下楊熠的笑笑發現楊熠穿得十分單薄,初秋的早晨已經一絲絲透著涼意。笑笑鬼使神差的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披在楊熠的身上,“這個傻瓜就這麼喜歡欺負我嗎”?
反應過來的楊熠突然這樣想,“這個女人不凶我的時候還是有點可愛的嘛,那我長大以後就幹脆娶她當媳婦算了”。
那時楊熠剛剛失戀,還沒有走出悲傷的陰影。一下子失去兩個喜歡的姑娘,這讓楊熠覺得全世界對自己都是滿滿的惡意。
楊熠喜歡的兩個姑娘都很漂亮,她們分別是楊熠大舅家的佳佳姐和大爺家的二月姐。
有一年冬天過完年,楊熠和楊熠媽回楊熠的姥姥家。楊熠的大舅、二舅、老舅以及楊熠的大舅媽、二舅媽、老舅媽再加上楊熠的大姨、二姨和楊熠的表姐們、表哥們還有一個小表妹,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炕有點燙屁股,這讓楊熠有點躁動。
好幾年也難得一聚的大人們都在打牌、嘮家常,無所事事的小孩子們好不容易盼來不用聽大人嘮叨學習的日子。在大表哥劉多的率領下到處掃蕩,山上也不知道是誰家種的花生地也不知道被這幫野孩子糟蹋了多少回。
彼時楊熠正長到煩人的年紀,自然不討兩個表哥的喜歡。小表哥劉拓還好些,不喜歡你幹脆不搭理你就完了唄。相比於劉拓,劉多就要嚇人的多。
劉多直到六歲還沒斷奶,所以力氣很大,經常把楊熠大頭朝下抱著站在溝上揚言要把楊熠丟到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