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瑾沉默了。
他不恨天繁,也不討厭他,隻是有些不服,有些羨慕罷了……
羨慕他父疼母愛,羨慕他可以活得自由自在,羨慕他擁有別人難以企及的天賦。
他天瑾,什麼也沒有。
父親慈愛的麵容漸漸遠去,不再屬於他,母親溫柔的麵孔再也見不到,他天生沒有靈根,是個什麼都做不好的人。
植靈之法啊……
玄元天怎麼會有?
這種邪門的辦法,當然隻有異族有啊!
以藥華之精作為根基,強行鑄就靈根。
他就是藥華之精,藥華之精就是他。
否則,即便是他的母親,也保不下他。
他在別人眼睛裏活了三百多年,日日夜夜,晝夜不息。
每天都有眼睛在盯著他,他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那些人都以為他沒有了記憶,可是充滿仇恨的記憶,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抹去。
不可能的……
他也是異族……
月仙聆沒有察覺到天瑾眼底的波動,枕著他的肩膀,閉著眼睛說道:“鏡湖夜氏將不會和天諭尊者聯姻。”
月仙聆不擔心天諭尊者是哄騙自己的,在他那個身份地位的人,不會為了這種事誆騙小輩。
她能夠這麼輕易把鏡湖夜氏給弄下去,也是那個家族的確是太勢利。
天繁身體狀況沒傳出來之前什麼也沒發生,鏡湖夜氏的人還會去天諭尊者那裏走動走動。
天繁經脈盡斷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鏡湖夜氏的人對他雖然沒有避如蛇蠍,夜仙惠卻再也沒去見過他。
別提多寒涼了。
“你要和他去極北之地……”天瑾不是很在意月仙聆的話,說完之後,頓了頓又道:“兩個人?”
心底的別扭升起。
“嗯……”心有點虛,可是必須如此。
天繁不能就這樣廢了。
鏡湖夜氏和天諭尊者的嫌隙需要更深。
月仙聆要做那把刀,將雙方之間的縫隙變得更大,最好無可修補。
“我不想你去。”天瑾忽然一把攬過月仙聆的肩頭,難得說出如此情緒外露的話。
月仙聆詫異的抬頭,望進那雙燦若星辰的雙眼,看住了,不再移眼。
她有一個衝動,停下來的衝動。
可是……那怎麼可能呢?
仇恨不消亡,她怎麼停得下來?
停不下來的。
“我很快就會回來。”極北之地她必須去,冰魄她也必須見。
“你要如何就天瑾,冰魄心根本就是你瞎編亂造的!天繁的丹田之所以沒事,是冰魄!是冰魄王護著的!”
天瑾試圖阻止,他又強烈的預感,這一次他會失去什麼……像三百年前一樣,失去什麼……
月仙聆忽然伸手去摸他的側臉,“瑾,不是你讓我記住仇恨的嗎?是你讓我親手殺死的雲謙,是你讓我拿起的屠刀,已經回不去了,鏡湖夜氏必須死!”
溫柔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呼喚。
天瑾覺得渾身發冷,不該的,不該的……不該是這樣的。
她的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狠狠將女孩抱在懷裏,在她頸邊汲取溫馨的香氣,天瑾現在什麼也不想聽,什麼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