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沒;

狐精?也沒;

來隻妖魔捧下場吧——還是沒見。

不過這山穀還是挺幽深的,漆黑不見五指。舉目但見四周是黑壓壓的大山,山腳竟也有參天高樹,灌木叢生,大概連白天也是不見天日的吧,更別說是這樣一個黑夜。

憑著超絕的輕功,公孫危小心沿著小道潛入,眼看要走到盡頭了,心中不免失望,什麼都沒看見,除了密林還是密林。

正想轉頭折返,忽然發現前頭山壁前憑空生出一簇藍光,飄拂不定的緩緩向左邊山腳移動。

傳說中的鬼火?

嗤。他公孫危連閻王都不怕,還怕這小玩意不成。為一探究竟,他屏著氣息尾隨著藍光。

忽地藍光轉了個彎就不見了。凝聽周圍並無異樣,公孫危悄然落腳藍光消失處,細細打量之下:喝,原以為已是盡頭的山壁竟徒多出一條夾縫,不足一臂之寬僅容一人行過,腳下是並不平整的石頭碴子,兩邊卻高不可測兩座石壁夾逼,即使鬼斧神工也難以劈出如此恰到好處的縫隙!

出於謹慎,公孫危不敢貿然碰觸兩邊石壁,也盡量施展輕功不至於踩出聲響。摸著黑向前移了二十多步,轉了個彎,竟看前麵有些燈火影子。又凝神靜聽了一會,閃出夾縫口。

眼前與外麵相比果真別有一番洞天:借著閃爍的餘光,依稀辯出這是一個盤狀地形,但不同於一般山穀的狹小,這裏顯得空曠得多。遠處燈火通明,照出一排錯落有致的建築,似有煙霧彌漫,活像皇宮瓊宇,令人如入仙境。

叮……丁玲……一陣清脆悅耳的樂器敲擊聲傳來,恍惚中又夾著女子迷人的嬌笑,聲聲入耳,似有無法抗拒的力量,在牽引前人前往。

這聲響有異!難道真的有狐精作怪?!公孫危一定神,暗以內力抵抗。聆聽之下,雖隔著十數丈遠,仍聽得真切——

一嬌膩的女聲:“鐵少掌門果然為人疏爽,今日得以秘籍相贈,小女子真是榮幸之極呢!”

“哈哈哈——”放浪形骸的男聲大笑,極盡討好的說,“哪裏話哪裏話!隻要宮姑娘喜歡,別說區區一本武功秘籍,就算是要鐵某的命,鐵某也雙手奉上!”

“哦?如果你把命給了我,那你家中的嬌妻怎麼辦?”女子為難的問。

男子連忙解釋道:“宮姑娘你別誤會,鐵某與內子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實情非得已;鐵某隻真心喜歡過一位女子,就是宮姑娘你,此心日月可鑒!”

“是嗎?但我聽聞當年鐵公子可以使盡渾身解數才抱得美人歸嗬。”纖纖拇指與中指輕輕一彈,那個慣用的動作,熟知她的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男子顯然急了:“沒有這樣的事!宮姑娘若不相信,鐵某可自掏心肝讓你看個真切!”

“你的心麼?”女子咯咯嘻笑,引發一眾附和的嬌笑,“你的心——予我何用!”語氣陡然一寒,長長的火紅綢緞一伸一卷,“哢嚓”頸骨斷裂移位的聲響,宣告一段風流史就此戛然而止。

“我要的,是你的命。”優雅的水袖一攏,紅緞子收入袖中。

公孫危伏在瓦頂,正好看見以上一幕。男子軟軟的仰臥在地,一臉真誠,雙眼甚至來得及收回垂涎得意之色,正詭異的睜著。那男的年經約二十七、八歲,一身華服,腰佩短刀,不知是哪門派之後。

兩邊立著六、七名衣著香豔的妙齡女子,似乎對此情此景早已見怪不怪;而正中對上的美人榻上,一名更妖豔迷人的紅衣女子正慵懶的斜靠著,眯起勾人的美目好奇的打量著腳下不再會說話的男子,仿佛並不是自己出的手。

這女子好險毒!公孫危暗暗咋舌。一招弊命、快不可擋,她的武功未免太可怕了。那男子,大概就是日裏掌櫃口中的什麼公子吧?看樣子他與紅衣女子不像有什麼深仇大恨,真不懂那女子為何要痛下殺手。

莫非真是“狐精化身、妖言惑眾,以殺人為樂。”?

別人或者相信,但他公孫危不信這套。什麼狐精,都是裝神弄鬼的罷!

那女子姓“宮”,這在中原並不多見,她們究竟是什麼人呢?想起紅綾殺人的手法,公孫危心中咯噔一下:這與剛才重遇的白衣女子的武功手法似乎同出一脈,她們,難道是同一夥人?!如果這樣,那白衣女子會不會也在做這樣美色相誘、然後殘忍殺害性命之事?

思及此,公孫危竟有些莫名的失落。妖豔、迷惑、賣弄風情繼而又冷絕殘忍……是這樣的人麼?

不是的!由她當晚對他手下留情舉措,由她給他清高飄渺、聖潔無瑕的印象,公孫危又推翻方才的懷疑。是啊,她與眼下的紅衣妖女簡直是雲泥之別,他傻呀,竟將她們混為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