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中華和黃輝被拘捕的當天晚上,湯鎖紅就派人對他倆進行了審訊。
馬漢三負責審訊黃輝。
黃輝因感到自己無辜被拘,加之書生氣十足,根本就不回答審訊者的任何問題,而是義憤填膺,不停地對他們嬉笑怒罵,直至累得昏昏欲睡時,還夢囈般地喊著“還我清白和尊嚴”、“國法重如山”、“亂法者當誅”等豪言壯語。
馬漢三因為的確不清楚該審問黃輝什麼問題,加之黃輝畢竟是個有社會影響力的知名教授,也就沒有敢對他動刑,隻是采用了恐嚇、誘供、車輪戰等常用手段熬到了天亮。
魯知勝負責審訊夏中華。
夏中華雖然也是一介書生,但他社會上闖蕩了多年,又從張小虎那裏學到了一些對付審訊的手段,因而,開始時說了聲“頭痛病發作,什麼都記不清”,便再也不吭聲。
魯知勝知道,像夏中華這樣長期收藏並倒騰古玩之人,要審出一些問題並非難事,但這不是他的任務。他的任務是要按照湯鎖紅的旨意,用逼供或誘供的 手段讓夏中華承認自己想購買真品南朝佛像,並因此而使黃輝受到牽連。可魯知勝對這一任務內心是抗拒的。這倒主要不是因為他與張小虎的同學情誼,而是他對這一任務的正義性和合法性產生了懷疑。如果說剛開始他隻是個不知情的執行者,那麼,他後來已經漸漸看出了設局者背後的玄機。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設局者誘捕夏中華和黃輝隻是一種手段,主要的目的是要控製鄭鳳祥案。至於設局者到底是湯鎖紅、陳天龍還是白宇華,他一時難以判定。但他明白,不管誰是投局者,搞這麼大的動作,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動機。對法律的敬畏感和對被害人的悲憫感使他對審訊采取了敷衍的態度,因此,他對夏中華的裝死,並非無可奈何,而是不想奈何。
第二天下午,魯行勝對湯鎖紅說,按照規定,犯罪嫌疑人拘留時限超過二十四小時,就得轉交給看守所羈押(以後審訊再辦手續提人),再者,從夏中華和黃輝身上看來問不出什麼東西,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湯鎖紅看出了魯知勝的抗拒心理,也就勉強同意了他的意見,隻是交代一定要把他倆關在“單號”,與別的羈押者隔離開來。至於謝寒等江河市公安人員,由他親自處理,別人不要過問。
由於魯知勝的關照,夏中華和黃輝並沒有吃多大的苦頭。
經過張小虎、鄭國華、沈清明等人的努力,加之形勢的突變,夏中華和黃輝在看守所被關了十二天後,終於被宣布無罪釋放。當他倆走出看守所的大門時,見到張小虎帶著黃紹光、謝寒、老張、老李列隊向他倆敬禮。夏中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黃輝沒有流淚,他以不規範的敬禮表達了自己的感情。
張小虎上前緊緊握著黃輝的手說:“黃教授,白冰和您女兒都在您家焦急地等待著,您先回家與她們團聚,我派謝寒和老張送您回去。中華兄還得隨我到省公安廳配合調查。”
送走了黃輝,張小虎親自開車,讓夏中華坐在副駕駛上,黃紹光和老李坐在後座。
夏中華嗔怪道:“我說小虎呀小虎,你還有沒有一點兄弟情誼,為什麼不能讓我也先回家團聚一下,然後再配合調查?”
張小虎說:“正因為你是我的兄弟,我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何況這一配合非你莫屬。”
“什麼配合?”
張小虎說:“鄭廳長急著見你,一是要你鑒定一下金寧市公安局交上來的十八尊南朝佛像是不是你在吳敬懷處看到的真品,二是據馬漢三交待,這批佛像應該是十九尊,有一尊事先被白宇華私吞了,他私吞的是什麼佛像沒人知道,趙崦已死,鄭鳳祥記不清,馬漢三說不清,郭子敬瘋掉了,能夠給予答案的人隻有你了。”
夏中華一聽這事,立即變得興奮起來,道:“這樣看來,真品的南朝佛像總數應該是二十三尊(前麵兩套贗品中各夾有兩尊真品)。我在看守所裏就反複思考,為什麼銘文上明明刻的是敬獻兩尊文殊菩薩,而在吳慕懷那裏隻看到一隻,經你這麼一說,答案終於找到了。我琢磨,白宇華私扣一尊文殊菩薩像,一是因此像工藝實在精湛,且有空前絕後的曼陀羅紋飾,二是因文殊菩薩是大智菩薩,白宇華大概在窮途末路時祈盼他的保佑。”
張小虎說:“關於文殊菩薩,你給我詳細說說,既可讓我長長知識,又有利於對白宇華的突破。”
夏中華得意地侃侃而談:文殊菩薩最初從梵文翻譯過來叫文殊師利或曼殊室得。文殊或曼殊,意為美妙、雅致、可愛。師利或室利,意為吉祥、美觀、莊嚴。他是釋迦牟尼的左脅侍菩薩,居菩薩之首。因他智慧、辯才第一,又被稱為“大智文殊菩薩”。按佛經的說法,他原是舍衛國多羅聚落梵德婆羅門之子。後皈依佛,在尼拘樓陀樹下涅槃。文殊菩薩會以各種不同的形象示現,其中最常見的是五髻文殊。五髻文殊是因頭頂綁了五個髻而得名。這五髻代表的是五種智慧。一般右手握“智慧劍”,表示能斬斷種種愚癡,智慧犀利如劍。左手持青蓮花,上麵放著“般若經”。青蓮花代表純潔無染,花上的“般若經”,則是智慧與慈悲的象征。文殊菩薩還常以獅子作坐騎,表示智慧威猛無比;或以青蓮花為台座,表示高潔雅特;或駕乘金色孔雀,表示飛揚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