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敲了敲半掩著的門:有人在家嗎?
“誰呀,進來吧!”裏麵傳出粗獷的聲音。
李毅推門而入,隻見屋裏有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婦正在剝核桃肉,一隻臉盒裏已裝了大半盒,大概是自家種的核桃剝出肉來準備到市場上賣的。
“請問倆位是肖雪的父母嗎?”李毅問。
夫婦倆站起來楞在那裏:“你是……
李毅放下手中的禮品:我叫李毅,今天來看看肖雪,也看看你們。
聽到這話,夫婦倆怔了怔,很快明白過來什麼,上前跪下:李書記,你就是李書記,你是我們的大恩人呀!
李毅慌得一時忘記了恰當的稱呼:老哥,老嫂子你們起來,快起來呀!
“不能呀,李書記,多少年來我們都念著你的恩呀。恩人呀!”
李毅見狀,窘得滿麵通紅,情急之中,似乎來不及有其他的考慮和選擇,突然也一下子跪了下來:你們起來呀,你們不起來我隻能跪著了。
“折煞我們呀,李書記!”肖雪的父親一把抱住李毅,肖雪的母親緊接著也扶住了李毅的手臂,一瞬間三人竟抱作一團。
“爸,媽,這是怎麼回事?”肖雪聽到聲音,從二樓下來,見到此情此景,她先是愣了一下,繼爾竟也流著淚跑到父母麵前跪了下來。
還是肖雪先站了起來。她先把李毅扶起,又把父母扶起。
肖老漢招呼李毅在桌前的長條凳上坐了下來,這時候,他已恢複了主人的樣子,粗著嗓門喊:他娘,快去泡茶!雪兒,到樓上把我那包好煙拿下來!
李毅忙從中袋裏掏出軟“中華”,並用打火機替肖老漢點著了煙。
肖老漢黝黑的臉上爬滿了深深的皺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至少要大十歲,但精神非常飽滿。他樂嗬嗬地問:李書記今天是到農民家裏來微服私訪吧?還到別家去嗎?能不能在我家吃頓飯。
這時茶和那盒“好煙”都到了,肖雪和她媽也在另一張長條凳上坐了下來。
李毅笑著說:我今天不是微服私訪,而是親自來看望;我隻到你一家,而且一定要在你家吃頓飯。不過你別忙了,你們平常吃什麼,我今天就吃什麼,最多加個炒雞蛋,我和老哥喝幾杯!
肖雪嘟著嘴說:什麼老哥,應該叫老叔。
肖老漢忙喝道:丫頭不懂事,別瞎說。
肖雪:是他不懂事。
李毅有點尷尬地笑道:論年齡呢,我應該叫你老哥;論輩份呢,我得叫你老叔,因為我認了肖雪這個妹妹。
肖雪的媽似乎明白了什麼,一個勁地朝丈夫擠眼睛,但是,按照此地農村的規矩,沒得到自已男人的允許,婦女是不能隨便跟陌生男人說話的。肖老漢似悟非悟,說,我們之間沒有輩份,不管什麼時候,你稱我一聲老哥,我比揀了金娃娃都高興。李書記,既然你今天已經定下在這裏吃飯,那我一定要殺隻雞,要不我倆不能盡興喝酒。說完就去雞窩裏抓雞去了。
肖雪的媽朝肖雪努了努嘴:你陪李書記談談,我去做菜。
李毅隨肖雪上了二樓,進了她的閨房。房間不大,但很整潔。靠窗的辦公桌一看就是自已用幾塊木板拚成的。唯一昂貴的是床對麵那台電視機。床頭貼有一張淡藍色背景的畫,像海浪、像雲彩、又像夢幻;畫的中間是一隻飛翔的小鳥,看上去那麼孤單,那麼靈動,又那麼自由。這隻鳥要飛向何處?畫的主題點了出來:尋找。
初冬的陽光格外柔和,似乎帶著醉意跌向了房間。幾隻小鳥在窗玻璃上撲騰著嘰嘰喳喳,好像在竊竊私語。房間裏隻有一張凳子,上麵堆滿了書。李毅一把抱住肖雪坐到床上,他問肖雪,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老關機?
肖雪紅著臉反問:你今天怎麼會到我家來的?你是怎麼認識的?
李毅吻了她一下,說,我今天是正大光明地來向你求婚的,因為我已經辦完了離婚手續。至於說怎麼認識你家,這你就猜不到了,我是聞著你的特殊氣味一路尋來的。說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