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敬被審查十天後,因為沒查出新的問題和證據,釋放回家。
謝振國被審查一星期後,也因為沒發現新的問題,且因為他沒拿別墅的產權證,被從輕發落:撤消職務,留黨察看。
謝振國回家的第二天下午,正在家中憂傷地回憶往事,忽聽得門鈴響,便慢慢騰騰地走去開門。
門前站著的是柳曉曼,她身穿玫瑰紫的風衣,圍著一根鵝黃色的圍巾,顯得婷婷玉立,端莊而嫻靜,柔聲道:謝書記,我今天到省城有事,順便來看看你,你的家人呢?
謝振國怔怔地:都到我女兒那裏去了,我馬上也要過去。既然你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經過這次審查,謝振國看上去至少蒼老了五歲。精神打擊對人的摧殘及衰老猶如速效的毒藥,特別是對一些意誌薄弱者或者未經風吹浪打者更是如此。
謝振國把柳曉曼迎進客廳,顫巍巍地替她沏上了一杯西湖龍井,不僅倒茶的手發抖,而且口水也不爭氣地掉下了一滴,謝振國覺得自己這副樣子無顏以對風姿綽約的柳曉曼,低著頭羞愧不語。柳曉曼見是謝振國一個人在家,上前拉著謝振國的手低沉道:振國,你受苦了,我怕你挺不住,專程來看望你的。
撫摸著柳曉曼手的謝振國,眼裏閃著淚花:曉曼,謝謝你,謝謝你了,這種時候,你還敢來看我。
柳曉曼突然撲向謝振國的懷中:振國,這十多年來,我沒一天不在想著你。如果你原來有這樣那樣的顧慮,現在無官一身輕了。我願意陪伴你一輩子,隻要能與你在一起,其他我什麼都不在乎。
謝振國老淚縱橫地抱著柳曉曼,身上好像突然注入了青春的活力。他輕吻著柳曉曼的頭發、耳朵、臉頰,進入夢幻一般,喃喃道:人生得一知已足矣。曉曼,我這一輩子在事業上打拚,到後來都付諸東流,黃梁一夢。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交了你這個紅顏知已;唯一留下的念想,就是我們的真摯感情。十多年來我不願見你,就是希望你能擺脫陰影,過上美好的日子。現在我什麼也沒了,還談什麼顧慮。但我不能,不能再拖累你。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聽我的話,找個好人,成個家,好好地過日子。看到你好,我就瞑目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找你。
柳曉曼用自已的紅唇封上了謝振國的嘴,兩人舌尖交織在一起,淚水也交融在一起……
下午一點,江河市市委會議室裏召開著市委常委會。
會議由祝一鳴主持。他習慣地用眼光朝參加會議的人員掃視了一遍,用有點沙啞的嗓門說:同誌們,最近一段時間,我市發生了好幾件負麵影響的事。這些事情的發生,既有個人品德和修養問題,也有深刻的社會背景。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難免泥沙俱下,魚龍混雜,我們有些同誌,嗯,曾經是我們的同誌,經不起資產階級的腐蝕,做出了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對於一切腐敗分子,我們都必須一查到底,從嚴懲處,決不手軟。同時,我們要把壞事變成好事,通過吸取這些反麵教訓,在思想上、體製上進一步加強和完善黨的建設,使我們在經過一陣陣痛之後,產生生機勃勃的新麵貌。我作為市委的一把手,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在此,我真誠地向大家檢討,會後,我會向省委作出書麵檢查。同時,也請同誌們相信,我們江河市委是堅強的,是有能力戰勝各種困難,對黨和人民交出滿意的答卷的!……講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幾乎在等待掌聲。掌聲果真很快響了起來,但並不熱烈,顯得有些勉強,列席會議的市人大主任司徒震、市政協主席任佰年都沒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