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胖子,咱們就此別過(1 / 3)

曹胖子,咱們就此別過

初中畢業後,曹胖子就不念書了,我呢,還繼續上學。即使如此,我倆也經常見麵,因為他在我們學校附近幹活。

當時,我對一個叫李小染的姑娘有意思。具體情況如下:一、我每天去李小染上學路上等她,但,從不敢跟她說話,隻是看著她擦肩而過,有時,我倆的距離近到能聞到她身上雪花膏的香氣。二、我還每個星期六寫一封情書,步行到郵局,貼上郵票塞進郵箱,寄給李小染,不過,我從來沒有署過自己的名。三、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把一張集體照拿出來,這張照片來得不容易,所以我格外珍惜,動作也相當小心。即使閉著眼,我也能準確地找到李小染,你知道的,那種集體照片,人的頭像一般非常小,並且,集體性麵容呆滯。我先是用食指在李小染的頭發上摸幾下,然後又用拇指捏捏她的鼻子。這樣搞個十來分鍾,才把照片壓回床鋪下。四、然後我就會想,一定要早點睡著,然後做個關於李小染的夢。可惜從來沒有過。我睡不著,而一旦我睡著,又不做夢,或者做夢了,但是跟李小染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情況搞得我很難受。

曹胖子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跟他講了。我說我實在是太喜歡李小染了,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愛李小染!曹胖子跟我說了兩句話:一、你跟李小染肯定沒戲;二、李小染胸部太小了。這話讓我很生氣。我對他說,操你媽的,我喜歡李小染,跟她的胸部沒關係。曹胖子一直抽煙,並未接話。當時我們在宿舍,經常有管衛生的老師過來查房,所以,他抽煙搞得我很緊張。不停地去宿舍門口張望。我對他說,你別抽煙了!曹胖子說,操,你小子現在真膽小。

很明顯,曹胖子對跟我談論李小染的話題不太感興趣。我跟他談得次數多了,他就對我不耐煩起來。於是有一天,曹胖子去找了李小染,並且還拉上了我。我記得我一路上都在哀求曹胖子,求求你了曹胖子,別這樣搞我,讓我回去吧。曹胖子說,不就是個女人麼,你怎麼這麼麻煩。

我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跑。到李小染在巷口出現時,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曹胖子試圖拉住我,伴隨這個動作,他還發出嗬斥,站直了,別這麼丟人。他的聲音很大,李小染肯定已經聽見。意識到這點,我更加用力。終於,曹胖子一歪,半個身子倒在了地上。即使如此,他仍然沒鬆手。在拉扯的過程中,我看見李小染越來越近,終於站到了我們的麵前。

仔細回想一下,曹胖子當時應該不是很胖。要知道我可是個瘦子,到現在仍然如此,如果他當時體重比較大,倒地的隻能是我。有一段時間,我以為,曹胖子無所畏懼的模樣是因為他的體形造成的,那樣一個噸位,在跟人發生衝突時,很容易形成心理上的自信。也因為這種踏實的自信,讓曹胖子跟人打交道時,顯得格外自如。我就不行。而根據上麵的描述,很明顯,在我上高中,而幹瘦的曹胖子在我們學校附近的玻璃廠上班時,他就已經是個無所畏懼的人了。

那天的結果是,曹胖子和李小染聊了半個小時,在此過程中,我隻說了一句話,還是被迫說的。曹胖子對李小染說他在一中上學,說完把目光投向我,於是我馬上配合道:是,他在一中上學。我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因為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地待在李小染身邊過,我不由得六神無主,過了一會兒臉色蒼白,幾乎要摔倒在地。李小染發出一聲尖叫後,他倆的談話終於結束。曹胖子對李小染說,我這哥們兒就這樣,見了漂亮女孩子就腿抖。此話讓李小染喜笑顏開。接下來,曹胖子扶著我,慢騰騰地朝和李小染相反的方向走。走了一會兒,曹胖子突然回頭大喊,李小染,我喜歡你,以後我會經常去找你的。在我的印象裏,李小染應該頗為膽小,沒想到的是,她竟然也回頭喊道,如果你不怕被人揍的話,盡管來找我,我男朋友可是北城老大。說完還大笑了幾聲。曹胖子挺了挺脖子,繼續回道,全城老大我也不在乎,你就等著我吧。李小染沒有再回話,一路小跑消失了。

幾乎我們認識的每個漂亮女孩子,曹胖子都會聲稱和對方有過一腿。這次也不例外,沒多久曹胖子就告訴我,他已經和李小染約會兩次了,他甚至還拉過李小染的手。當然,曹胖子的原話不隻如此,他還說,操,這女人還跟我裝,等著吧,總有一天她會求我的。

曹胖子的這一點很讓人討厭,不過相比較初中而言,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在初中的時候,曹胖子個子比較小,坐在我們教室的第二排。當時的他不僅吹女人的牛逼,還有一些讓我們實在難以忍受的舉動,比如,把擦過鼻血的衛生紙,扔到女同學的課桌上,當女同學發現時,他就發出怪異的笑聲。

雖然我們每個人都會對女人有所想法,也經常會有一些惡作劇,但,曹胖子的作為,實在超出了我們的忍受極限。我們更喜歡散發著香氣的五顏六色的情書,偷偷地目送某個姑娘遠去之類的舉動。

最終,曹胖子成了一個不受歡迎的家夥,一個無人搭理的可憐蟲。無論幹什麼,大家都不帶他,不過此人並不在意,仿佛沒有任何感覺似的,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他都會排在第一,並且表現十分熱烈。哪怕一丁點芝麻事,都能讓他激動好長一段時間。我跟所有人一樣,一度十分鄙視曹胖子,不僅鄙視,還曾在初中校園的乒乓球台前打過他。

當時的我,可以稱作尖子生,受到老師寵幸,當然這一點不足以讓我對著曹胖子扇耳光而他還不敢還手,主要的原因在於,我有一個表哥,雖然已經畢業,但仍威名遠揚,在他出麵幫我解決了幾個麻煩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對我說三道四。於是我橫行霸道,扇人耳光上了癮,自以為風光無限。

這麼多年之後,回想起來,當初的我其實膽小如鼠,也沒有強壯的身體,算得上狐假虎威。比如那次扇曹胖子耳光時,旁觀者還有兩三個人,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倆,我心裏清楚,如果曹胖子奮起反擊,那倆人肯定會袖手旁觀,所以,揮動手掌之間,我不禁雙腿顫抖,狠話也放不出來。情況看上去大概相當怪異,四周一片寂靜,夏天的陽光烤得人頭昏腦漲,我苦惱於,到底該在什麼時候停下來,到底怎麼停下來,之後做出什麼後續動作,才能顯得自然一些,不暴露出自己的虛弱。

還好的是,曹胖子盡管瞪著雙眼看著我,最終卻沒有做出反應。

好吧,我承認,已經記不太清楚當初曹胖子的反應了,以上隻是我現在的一個想象。也許他當時連眼都沒瞪,也許他還戰戰發抖。不過,我的橫行時間並不長久,隨著我扇過耳光的人越來越多,逐漸地有了各種說法,盡管人們不會當麵談論,但蛛絲馬跡我還是能感覺到的,最終,當有一次我去扇別人耳光的路上,快進到宿舍之時,聽到裏麵有人說,怕什麼,跟他幹,他幹不過你的。這是旁人在安慰即將被我扇耳光的家夥,聽到這話,我不禁怒火中燒,試圖衝進去大幹一場,不過結果我卻沒這麼做,因為,裏麵不止一個人這麼說,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談論怎麼幹掉我。

最終,我鼓足勇氣,爬上上鋪,潦草地扇了該扇的耳光之後,故作從容地爬下來,還惡狠狠地環視四周。一邁出宿舍門,我就顫抖地點了支煙。當時是晚上,我幾乎是跑著出了校門,在河灘上抽了好幾根煙。

在我返回的路上,碰到了個黑影,吹著口哨,從後麵趕來。我試圖給他讓開,沒想到,他直直地朝我奔來,一把摟住了我的肩膀。我頓時嚇得幾乎尿出尿來。此人正是曹胖子,他興衝衝地對我說,剛才,他搞了個女人。跟誰搞的?我十分好奇。曹胖子對著我的耳朵輕輕說了個名字,接下來,他幾乎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了我。搞得我一晚上幾乎沒有睡著。

就在那天晚上,當曹胖子摟著我的肩膀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害怕,在那一瞬間,我感到,即使是曹胖子,我也得罪不起。曹胖子幾乎是夾著我向前走,我突然感到腰間被硬硬的什麼給硌得生疼。在我的堅持下,曹胖子把那物事掏了出來,竟然是一把匕首,即使是晚上,在隱約的月光裏,仍然能發出閃閃寒光。

有一段時間,我願意把曹胖子作為自己的參照物。即使是在他和李小染談過之後,仍然如此。當時的我覺得自己前途無量,而曹胖子呢,在玻璃廠早出晚歸,每天總有各種煩心事。和他在一起,我難免揚揚得意,以至於對他充滿憐憫。這個家夥,一輩子就待在這小地方,打打工,討個老婆,生生孩子,最終擠在夏天的短途客車上,散發出讓人忍不住掩鼻的臭味,牙齒發黃,臉色發黑,襪子粘在鞋底。以上就是我對曹胖子未來的想象。一般有這樣想象的時候,都是曹胖子說到女人時,尤其是談到李小染時,我更是如此。

在我想來,曹胖子關於李小染的話肯定是無中生有。事實好像也證實了這一點,比如,我從未見曹胖子和李小染一起出現過,再比如,盡管我花了許多工夫研究,仍然在曹胖子身上找不到一丁點兒李小染的痕跡。不過最終讓我確信,曹胖子和李小染沒戲的原因在於,有一天,李小染她爸出現了,毫無疑問,他當然是個胖子,從一輛紅旗轎車上走下來,把李小染的東西放進後備廂,然後車子揚長而去。在那一瞬間,我首先想到的是,曹胖子啊,李小染這麼一個有錢人,怎麼會跟你搞在一起呢?你爸連自行車都不會騎呢。第二點我想到的是,如果讓我爸坐進這樣一輛轎車,他肯定會縮成一團,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表情。想到這裏,我不禁感到難過。

再一次見到曹胖子時,我忍不住跟他說了自己看到的情況。我對他相當了解,知道他對轎車的了解,跟我差不了多少,僅僅是在街上路過旁觀過而已。曹胖子露出不屑的表情道,紅旗算個,我們廠長開的豐田呢。我本來想問問他們廠長跟他有什麼關係,但,想了想,還是沒說。我倆做以上對話時,正在東橋下的陰影裏等車回家,時間已經算是夏天,大片的金黃色的麥子直立在田地裏等待收割,曹胖子回家的任務就是:帶上鐮刀扁擔下地去流汗。

買瓶啤酒喝?曹胖子道。我說,行吧。其實我喝不了多少。於是我倆步行向前,在這裏我就可以想象一下當初的情景:從背後看上去,曹胖子黑瘦,肩膀還沒有路過的電線杆寬,他胳膊上的鐵鏈子一閃一閃的。以前我還真沒注意,曹胖子竟然是外八字,走路時肩膀左右搖晃,有點眼熟,想了半天,我突然明白,這姿勢完全是那些混混的姿勢。雖然跟他們沒有過接觸,但放學時,他們三五成群站在校門口時,誰都可以看見,他們就是用這樣的姿勢混來混去,對著經過的女孩子打口哨的。不得不承認,曹胖子學得十分像,我不禁肅然起敬。

在路上,曹胖子問我,你說的是真的?什麼?我沒反應過來。曹胖子說,李小染的事啊。是真的,我對他說。本來以為他會有下文,等了半天他卻轉變了話題,我不想幹了。他的意思是,他想從玻璃廠出來了。據我所知,他進玻璃廠還托了人,現在出來,搞什麼去?我問他。我想去學點技術。曹胖子道。接下來他給我講了一番道理,在這裏幹不出什麼名堂,如果我有一技之長,以後會好混點。那就去啊!我對他說。曹胖子麵露苦惱之色說,我爸不讓。

在我上高中的幾年,過段時間,曹胖子就會跟我說一次類似的話。但他始終沒有行動。倒是越來越和玻璃廠的人們親密了起來。直到老西皮出事。老西皮的情況是:有一天,曹胖子對我說,老西皮出事了。老西皮我知道,但不太熟,他跟曹胖子一樣,初中畢業後也進了玻璃廠。出什麼事了?我問曹胖子。這時候,我才發現曹胖子的臉色有點差,他古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後比畫著說,這裏被車床搞斷了。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跟曹胖子一起在路邊蹲下來抽起了煙。不時有摩托車呼嘯而過。去看看?曹胖子抽完煙後說。我說,好。於是一起向前。在醫院門口,曹胖子突然停住了腳步。是不是應該買點東西?他問我。我遲疑了一會兒說,好像應該。你那裏有錢沒有?曹胖子問。我口袋裏有點,但是是夥食費,對他說,沒有。曹胖子說,我也沒有,借點去吧。

結果是,到了地方,曹胖子沒有提借錢的事。坐下跟別人打起了撲克。作為旁觀者,我看見曹胖子從口袋裏掏出了錢來,當然不多,全是毛票。過了會兒,我就發現不對了,很明顯,曹胖子運氣不好,幾乎是一把也沒贏,那麼他就必須一直掏錢,這樣的動作持續了很久,讓我實在意外。曹胖子發現了我的眼神,對我說,你也來兩把吧。我竟然點了點頭,坐下也玩了起來。

我們一直玩到天色發黑,渾身精光為止。曹胖子跟兩個人開口借錢,不是為了去醫院看望老西皮,而是想再戰。那兩人一口回絕。曹胖子罵道,媽的,小氣鬼。那兩人也不以為意,摸著鼓囊囊的口袋麵露笑容,倒是旁邊一人插話,沒錢就別玩了,這麼多廢話。曹胖子突然伸手往自己的腰間摸去。我連忙伸手,拉住了他。

你為什麼要拉住我?回到街上後,曹胖子問我,不過拉得也好,不然我真砍了他,那可糟了。

就是在那天晚上,曹胖子帶我七拐八拐地去了工會錄像廳,之前我已經對這個錄像廳聽聞多次,但從未去過。坐在黑暗裏,看著屏幕上赤裸裸的男女,曹胖子一邊抽煙一邊跟我說,等著吧,我非把李小染搞定不可。

我和曹胖子第一次分開,發生在我高考完之後。當時我十分想見他一麵,因為我即將去上大學,更重要的是,李小染竟然跟我考上了同一所學校,並且同係。我想象過無數次裝作隨隨便便的模樣跟曹胖子提起此事,甚至連我的語調、他的表情等細節都夢到過。可惜的是,自從我成績出來之後,曹胖子就失蹤了。連他爸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在他家院子裏,他爸對我態度很不好,你找他幹什麼?他問我。我說,也沒什麼事。沒什麼事你就別往我家跑。

為什麼曹胖子他爸的態度如此惡劣,是有原因的。當初,作為大隊會計的曹胖子他爸,幾乎每個月都會來我家一趟,給我家送點東西之類。為的是,作為鄉裏會計的我爸,在審計時放他一馬。好多年裏,我爸並沒對他下手,直到去年,搞不清楚為什麼,也許打麻將時起了衝突,也許因為太熟開了個什麼玩笑,也許僅僅因為我爸晚上睡不著覺,在月光裏突然就想對曹胖子他爸動手。於是,曹胖子他爸被查了。這麼多年,他撈進口袋的不少,事情搞得很大,人們議論紛紛。不過結果還好,並未進去,隻是把錢吐出來了而已。聽說,曹胖子他爸給書記送了點錢,逃過一劫,之後,自然對我態度不好起來。

所以,盡管曹胖子他爸對我橫眉冷對,我也覺得理所當然。

兩個多月之後,我離家開始了大學生活。所在城市是我們省的省會。當我在繁華的街道上走過時,忍不住就會想起曹胖子。當然,更多的是想到李小染。我本來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結果軍訓還沒結束,我就失去了希望。每天都有不下五個男生圍在李小染周圍。很快,李小染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軍訓結束時,有一個表演,我坐在角落裏,看見李小染在舞台中央和一個男生雙人舞,從他倆的第一個動作開始,我就明白,自己徹底沒戲了。同時我還發現,當初被曹胖子詬病的李小染的胸部,已經發生了麵目全非的改變,它們突兀地挺在李小染胸前,上下晃動。

自此,我和李小染算是兵分兩路,各奔東西。表現在:一、李小染當選為學生會主席,在各種場合站立於人群中央,受到廣泛的熱烈的關注。二、盡管是老鄉,盡管我們是同一個係,李小染卻從未跟我說過話,即使在回家的火車上碰見了,她也有足夠多的幫忙拎行李的人,我絲毫插不上手。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列舉出三四五點。

我呢,把自己的大部分時間花在了睡覺和上網上。錢多的時候,我幹後一種事情多一些,錢少的話,我就隻好幹前一種事情了。還好的是,這兩種事情都不需要跟人打太多的交道。有時候,我會跑到某個指定地點,和某個女的見上一麵,我試圖盡快搞上個女的。卻未能如願。

李小染最近怎麼樣?有一天,我接起電話,裏麵的人就這麼問我。毫無疑問,此人正是曹胖子。據他說,還在我之前,他就已經殺到這個城市了。現在他正在學理發。於是我倆約在我們學校北門見麵。

讓我意外的是,和曹胖子同行的,竟然有一個女的。這是這麼久以來,聽曹胖子說了那麼多關於女人的話題之後,第一次當麵看到他和一個女的手拉手,時不時還互相捏捏手臂和後背。對於這樣的情景,我處理起來很不在行。氣氛變得有點尷尬。我們一起吃了頓飯,奇怪的是,曹胖子在這頓飯中間沒有說任何一句關於女人的話題。

接下來的好幾年中,曹胖子再也沒有跟李小染聯係,剛開始他還會偶爾提到,後來他連提都不提了。他女朋友很快中專畢業,在一家賓館當起了服務員。曹胖子呢,開理發店開了有三個月,把本都賠光了。在他女朋友開始上班之後,他開始開起了出租車。在此期間,我倆算是經常見麵,我常常在飯點降落於他租的房子裏,不得不承認,他女朋友做的飯不錯,這個時常把嘴巴抹得通紅的女同誌,身上有不少的優點。因為常常見麵,所以,當有一天曹胖子開著出租車停在我麵前時,實在讓我大吃一驚,這家夥是什麼時候學的駕照呢?

我和曹胖子見麵的頻率是這樣的:他住在城中村,家裏隻有一張床時,我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他換了個環境比較好的城中村,添置了電視電風扇之類的東西之後,我大概一個星期才去一次,一是因為距離比較遠;二呢,去了他女朋友不會給我好臉色,曹胖子不一定,有時候臉色好,有時候臉色差。最終,等曹胖子租了個兩室一廳之後,我就很少去他家了,印象中我大概隻去過兩次,一次是他女朋友回老家,我在他家客廳沙發上看了一場球賽。還有一次,我還沒走,他和他女朋友就幹起架來,他女朋友把火上下麵的湯潑了一地,差點讓我受傷。

不過,曹胖子還是會常常出現,他每一次送我們學校的女學生回來,都要去我宿舍找我。給我看餐巾紙上寫的電話。在此期間,他關於女人的話題再次迅猛發展,幾乎每一個月,他都會告訴我,他搞了一個我們學校的學生。他還告訴我,我們學校的學生中間,有女的在從事色情行業。當然,他的原話不是這樣,他對我說,靠,你們學校的雞不少呀。對此我表示懷疑,不過也沒有跟他過多爭論。隻有一次,在他說,你覺得李小染會不會幹這行。我不禁跳起來反駁,你傻啊,李小染家那麼有錢。

撇開曹胖子的女朋友不談,我和曹胖子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差不多一個星期,曹胖子就會拉著我在街上晃蕩一次。毫無疑問,我們注意的對象根本不一樣,我隔著車窗,目光幾乎全被女人給吸引了。尤其是夏天來臨,裙子們越來越短的時候,有一次我甚至尷尬地發現,自己的口水都快掉到褲子上去了。還好的是,曹胖子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模樣。他一路上都在高談闊論,當然,對於女人,他也有一定的興趣,不過很明顯,他比我挑剔得多,大部分女人他溜一眼就過去了。曹胖子的話題大都關於兩樣東西,一樣是車,另外一樣就是房子。關於前者,他幾乎是了如指掌,每看見一輛好車,他就會從頭給我講起,這個牌子是哪個國家的,耗油量多少,價格多少,外形如何,同等價位的車還有哪些牌子。而對於後者,他了解得就比前者要差一些,有時候我都能看出來,他是在信口開河。他的夢想是,在豪情買套房子。據他說,那裏的房子已經漲到快一萬一平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