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曹家花園後,曹錕立即召集心腹幕僚開會,分析局勢,研究對策,不料,有下人報告:“徐司令有要事求見!”曹錕問:“來了多少人?”“就他自己”“會客室見”。衛士布置人手,曹錕把一支勃朗寧手槍推上子彈,裝進衣袋,大搖大擺向會客室走去。曹錕扳著鐵青麵孔問:“你來幹什麼?”“來看看老前輩呀。”“我不歡迎你!”“我歡迎你呀。”

曹錕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你先說清楚,為什麼殺害陸建章?”

徐樹錚坐在曹錕對麵,笑道:“哈哈,老前輩,還在為這事不快?首先,陸建章何許人你應該清楚。他勾結土匪,結納亂黨,尋釁滋事,濫殺無辜,這種人槍斃十次,死有餘辜;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汙罵你是小人、無賴、雙料走狗。你說,我能容他?其次,我保證處決他跟戰和無關,戰和嘛是認識問題,是咱自己的事。而他是我們的共同敵人。”

曹錕知道他信口雌黃,不足為信。但他是個缺乏主見,愚蠢淺薄的人。他想人已經死了,而且陸建章也確實不是好貨色,何必為別人搞壞與皖係的關係呢?他的火氣漸漸消了。

徐樹錚和藹悅色地說:“仲帥呀,我今天前來是重申芝帥和我本人的承諾,總統選舉即將臨近,你當副總統絕對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

曹錕半信半疑:“真的?”小徐信誓旦旦:“絕無戲言!”曹錕說:“政局複雜多變,常常難遂人願……”

小徐搖唇鼓舌地說:“仲帥此言差矣,這次總統選舉,芝老將采取‘推牌’方式,即推舉北洋元老徐世昌為下屆總統,芝老表示不做副總統,今天征求馮河間意見,他也不願甘居人後做副總統,你想這副總統還有誰能勝任?你還有什麼不放心呢?”

曹錕立刻來了精神:“啊,若果如此,事情都好商量。”

小徐說:“仲帥,我就是來跟你商量的:芝老的第4期作戰計劃已經擬定:湖南處守勢,廣東取攻勢。你的部隊隻做戰術配合,不必擔任主攻。還有,你也不必再到武漢去主持軍事,你隻要不反對,讓別人去打,副總統便可穩操勝券了。怎麼樣?”

曹錕吃了小徐這劑“迷魂渴”後,又變得心醉神迷,搖擺不定起來。他說:“好,我幹!”

小徐繼續投入釣餌道:“還告訴你個好消息:現在2000萬元吉會鐵路大借款和2000萬元善後大借款均已接洽成功;此時,煙酒抵押借款和全國地租大借款1億元,正在接洽之中。告訴你,隻要跟著芝老幹,白花花的銀子就會到手啦。”

天津會議休會3天,小徐進行了緊張的幕後活動。他分別找張懷芝,傀嗣衝、楊宇霆及各省代表談話,以威脅、利誘、封官、許願等手段,誘迫他們接受老段第4期作戰計劃。他隨時同段祺瑞通電話,彙報情況,接受指令。

6月19日,會議又開場了。除原班人馬外,還多了一個鬼頭鬼腦的龍濟光。曹錕繼續他中斷3天的開場白,在一陣東拉西扯之後,忽然改變腔調,由主和滑到主戰。又跟以前一樣慷慨激昂,聲色俱厲,猛烈抨擊西南派。他表示:堅決擁護段芝老,堅決貫徹執行我總理之作戰計劃,不達目的,決不罷止……與會者被曹三兒的突變搞糊塗了。有人悄聲問:“嘿,曹三兒發病了吧?”另一個說:“還不是吃了小徐的迷魂湯。”

曹錕說完後,張懷芝馬上跟上:“對,我完全讚同仲帥的講話,堅決擁護段芝老的戰略部署,堅決執行我總理之作戰計劃,矢誌不諭,血戰到底!”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一再辭職,請假,步曹錕後塵回了山東嗎?怎麼這麼快就變了卦?原來他回山東後,第5師師長張樹元已鳩占鵲巢,把他的老“窩兒”端了。他不采取“揖讓”方式,雙方就會兵戎相見,而他在湘東已一敗塗地,不足以與人抗爭,隻好去南方打出一塊天地,為自己安身立命之所。這便是他忽然變卦的原因。此外,令他高興的是:他可以代曹錕充任主將,打下天下後便可以獨占鼇頭了。

隨後,倪嗣衝,龍濟光,楊宇霆都表了態:擁護第4期作戰計劃。其他人人微言輕,隻有隨從的份兒了。

會後,張懷芝代表與會者去北京麵見段總理,向段彙報會議情況,表示個人決心,表達“堅如磐石”的效忠之情。段知道他是酒囊飯袋,絕非合適的主將,但倪嗣衝、張作霖、曹錕都不想離開自己的地盤,隻有他資格尚老,積極性高,隻好派他為南征主將了。

張懷芝沒有忘記湘東慘敗的教訓。因此,他要求吳佩孚做他助手,他便可以不勞而獲,坐享其成了。段祺瑞正希望有人監視吳佩孚,於是,樂得作順水人情,答應了他。

次日,段芝貴作為總理特使來到天津。他向與會者宣讀三道命令:一、曹錕為四川、廣東、湖南、江西四省經略使,把一顆重1公斤的銀質獅紐大印交給他,曹三從“兩湖宣撫使”,一躍而為“四省經略使”,這樣大的地方官從民國以來尚屬首位,意思是說,曹錕離副總統隻有一步之遙了。曹三高興得手舞足蹈,不知自己老哥貴姓了。二、命張懷芝為援粵軍總司令,吳佩孚為副總司令。三、任命李厚基為閩浙援粵軍總司令,單葆暄為副總司令。

就這樣,曹三鬼使神差又一次落入老段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