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代表馬克漠首先發難,他蠻橫無理地說:“中國隻能根據華盛頓條約,提出‘正當’提案,美國自當予以同情和考慮。”
英國代表麻克類跳起來說:“待中國有一個統一獨立有秩序的政府,且具有鞏固的財政基礎時,再來討論關稅問題。”
英國人之所以拚命反對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最早侵略中國,在中國勢力最大,幾乎滲透中國各個行業和領域,得到的實惠也最多。海關協定就是他們主持製定的。自1865年北京設立海關總稅務司起,英人赫德就當總辦,一幹48年!1911年赫德死了,又換上一個英國人安格聯。赫德在中國海關結成一張巨大的網,所有關鍵部門都由他任命,中國人不能插手其間……兩個家夥定下調子,其他代表爭相向中國發難。他們或聲色俱厲,或怒發衝冠,或軟硬兼施。但萬變不離其中的是,都是圍繞九國公約進行,不許中國越雷池半步;而且即使加稅2。5,也隻能用於償還貨款或賠款上。
這其中,頂數日本首席代表日義植態度最為蠻橫。他跳起來唾沫四濺,大聲喊叫,批評中國“異想天開”,“不明事理”,威脅說如果中國“一意孤行”,他們將采取與之相稱的措施予以報複。這是因為,中國是日本最大的商品銷售市場,是中國支撐著他們的民族工商業。
麵對帝國主義者的叫囂,中國代表傻了眼,趕忙休會向段祺瑞請示。段祺瑞正被江浙戰爭,工人運動,吳佩孚崛起,馮奉爭雄,財政困難,內部紛爭搞得焦頭爛額,地位岌岌可危,他既不敢得罪洋人,又不敢開罪日益覺醒的中國人,隻好采取姑息拖延的辦法。同樣,洋人也有兩怕:一怕中國的反帝浪潮有增無已,二怕把段政府逼上梁山,對己不利。於是,也樂於采取延宕手段推托搪塞。由於段政府軟弱無能,關稅會議也和滬案交涉一樣不了了之,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11月上旬,北京局勢因馮、奉雙方劍拔弩張而驟然緊張。北京又處於風聲鶴唳之中。達官貴人,豪門顯富又像以前一樣紛紛倉皇外逃。這股出逃風瘟疫般在朝野上下流行,把恐怖氣氛傳播到四麵八方。
人們的驚憂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關內奉軍已達40多萬,光北京近郊就有10多萬;而馮軍在內地的總兵力達到30多萬,一旦打起來,摧毀一座千年古都不費吹灰之力。9日,奉軍突然開進三河、薊縣,將那裏的京畿警備隊趕跑。國民軍也不示弱,加強了對北京的巡邏、控製、檢查郵件和旅客。北京近郊,兩軍麵對麵地對峙著,挖工事,修掩體,抓民夫,運給養;軍車“隆隆”地開,飛機“嗡嗡”地響,大戰氣氛濃之又濃,隻差當權者一聲令下了。
11月,馮玉祥寫了一封公開信給張作霖,指責他驅逐王承斌、王揖唐、鄭士琦、盧永祥,奪取直隸、山東、江蘇、安徽地盤……緊接著,又給段祺瑞拍電報,公開譴責張作霖炫耀武力,增兵京畿,並向奉軍提出交還保、大,退出熱河,天津中立三個強硬要求。
冷戰是熱戰的先聲,是大戰的導線。段祺瑞寢食俱廢,坐臥不安,像坐在火藥桶上一樣心驚膽戰。他怕下台,怕被俘,怕被殺,更怕吳佩孚乘機而入。在北京的皖係政客和安福餘孽比段祺瑞更慌,紛紛遞交辭呈或掛冠而去。囚禁在延慶樓上的曹錕倒精神起來。他又搖晃著大腦袋,撇著津腔高談闊論了。而那些頭腦靈活的失意軍人政客們,又通過各種渠道和方式,討好這位未來的頂尖人物。看守他的軍官,自動放鬆對他的管製;開始為自己留後路了……為了切身利益,段祺瑞不放棄轉圓之機。他忙著打電話,拍電報,派特使,屈身召見,極力為雙方斡旋,苦口婆心地央求他們“別打仗”。他的“努力”並沒有白貴,戰爭似乎真的被“杜絕”了。其實,戰爭的緩和並不是哪個人的作用,而是一次尚不為人知的曆史偶然,推遲了馮奉大戰的進程……11月12日,在段祺瑞的“撮合”下,在北海靜心齋(老段煞費心機,取“平心靜氣”之意)舉行四方代表和平會議。執政府代表是葉恭綽、姚震、曾毓雋,奉方代表莫德惠、張景惠,馮方代表鹿鍾麟、張之江,嶽維峻的代表張壁。會議主持是兩位息事寧人的“元老”——王士珍和趙爾巽……老段雖未親臨會議,但卻撕皮擄肉般關注著它的成敗。為等待會議結果,他破天荒不回家。正當老段等得五駒六獸時,電話鈴驟然響起,電話裏傳來曾毓雋欣喜若狂的聲音:“芝老啊,和平會議成功了,成功了!”
段祺瑞放下電話隻有20分鍾,三個興致勃勃的爪牙就來到段祺瑞麵前,曾毓攜搶先說:“勝利,偉大勝利!北京避免了一場大戰,中國避免了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