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過的石頭村並不多,但所到之處大多鄉土氣息濃鬱,鄉土民風樸實。記得是在2004年4月13日,我參加天津藝術攝影學會在薊縣西井峪村舉行的學會換屆選舉,並有幸當選為本屆學會理事。期間,我們在該村進行了攝影采風活動。當我們徜徉在該村錯落有致的石頭民居、石頭鋪就的大道、甬路,看到石頭鑿就的石碾石磨、石桌石凳等一件件出自能工巧匠的石頭藝術品時,感到十分歎服。走進他們的石頭院落,不論是老人、青年還是男人、女人,均顯示出發自內心的熱情,既不靦腆,也不反感,更無“敵”意。這是他們的純樸,還是他們要讓外邊的世界了解自己?應該是兩種因素都有吧!在街道邊的牆壁上,不同時期的標語隱約可見,曆史的烙印猶存。據說,我們去前該村已經成為攝影及美術等藝術院校寫生和創作的基地。難怪我們見到這裏挎著相機,背著畫板的人絡繹不絕呢?
雖然都是石頭村,但風格卻不同。河北涉縣附近的王金莊村也是一個石頭村,過去曾因一山而擋幾乎與世隔絕。抗日戰爭時期,八路軍129師的指揮部曾設在該村。在村中的主幹路旁,一條石渠逶迤婉轉,伴路而行,渠水清澈見底,緩緩而流,婦女們在渠畔的樹蔭下刷鞋捶衣,儼然一幅風景畫。俗話說,“山管人丁水管財”。這幾年,國家投資開山建遂道,打通了該村的交通,王金莊的山貨從此走出了石頭村,致富的道路正在向該村延伸著。
而距該村不遠的井陘縣於家石頭村,則是文化氛圍濃鬱的古村落,也是國家批準的中國曆史文化名村和中國民俗文化村。座落於河北省石家莊井陘縣中西部太行山深處的於家石頭村建於明代成化年間,目前有400多戶人家1600多口人,其中95%為於氏家族,是明代政治家於謙後裔的主要繁衍地。
五百多年來,於家人在這裏艱苦創業,開拓生活,逐年擴展,建成這座規劃考究、布局有序、規模宏大的石頭村落。在這裏,石路石巷、石房石院、石桌石凳、石碾石磨,還有最近幾年新建成的石頭博物館,就像一座石頭王國。
在我到過的石頭村中,於家石頭村是惟一有本村導遊的石頭村。接待處設在村西口,遊客們一到,村裏精心挑選出有文采,口才好,年輕漂亮的女性導遊便會主動上前,為客人講解村子的曆史成因和發展概況,並向住下來的遊客推薦農家院。
於家石頭村也是我見過的文化底蘊較深的村落,一個小小的村子,竟有6座戲樓,這在一般的縣城恐怕也難以找到。戲樓大多臨街而建,雖然規模較小,但台上也是雕梁畫棟,牌坊高懸,很有氣派。如今,它們已經失去昔日的輝煌,但通過這些戲樓,我們完全可以想象出當年這裏餘間繞梁的氛圍。於家石頭村還有觀音閣、真武廟、全神廟、於家宗祠等多處用於祈福和祭祀的場所。對於遠處山村的人來講,在修這些建築時,他們對神靈一定是寄於厚望的。位於村東口的標誌性建築清涼閣更是獨樹一幟,據說此閣是由一名叫於喜春的人獨自壘成,堪稱建築史上的奇跡。此閣由三層構成,明柱回廊,跌宕起伏,大小石塊相間,雖不很規範,倒也粗獷豪放。說來奇怪,閣的東麵有一株巨大的柳樹,該樹每長到超過閣的高度時,其高過的部分便會幹枯,無論多麼茂盛,它永遠低於閣頂,這一現象村裏人也無法解釋,隻是說,於喜春建閣功勞極大,旁者不能超越。於家石頭村人對天地神靈至今仍很虔誠,各家都在院內供有天地牌位。牌位供在由細石刻製的神龕之內,龕兩旁寫有對聯,地龕的對聯書“土能生白玉,地可產黃金”;天龕的對聯書“天高懸日月,地厚載山河。”每逢農曆重大節日,老人們便會給天地神祠和宗祠裏的先祖們上香、禱告。且不說是否靈驗,這應屬於多年來形成的民俗範疇。民俗往往是有感情的,它使人對自己所熟悉的生活環境乃至敬奉的神靈懷有一定的感情,這種包含著愛與美,懷念與依戀的情思就是鄉土觀念、鄉土之情。
說於家石頭村文化氣息濃,還在於這裏每家的對聯從內容到書寫大多是村民自己構思,自己完成,不像城市乃至市郊農村的對聯,千篇一律,從內容到形式多為雷同,甚至對門兩家同時貼出機器印製的同一內容的對聯。在於家石頭村,似乎對聯也是展示才氣的小天地。像“互敬互愛春永駐,同心同德樂無窮”;“忠誠義處世,詩書禮傳家”;“錦秀前程開鴻運,合家歡樂喜盈門”。這對聯內容很少有開放地區那“招財進寶”、“日進鬥金”之類的企盼,那麼“貪婪”,對獲得金錢那麼“心切”;而且的確是多年傳承下來的詩書禮義誠信。你再看這兩副對聯,“無私德乃大,不欺心自安”;“勞動創世界,民主管國家”。這是該村黨支部和村委會的對聯,詞肯定是他們自創的,詞乃心聲,從這小小的對聯中不難看出,作為古村落,邊遠山區石頭村的人們充分顯示著他們對中華文明的繼承和發揚,以及“頭雁”們與時俱進,學趕民主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