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記得,傑克曾經因為某些事情而對伊萊用過家法,“傷痕”的印記在伊萊的臉上整整持續了半個月之久,而從那以後,我隱隱的感覺到,無論到哪裏,傑克對待伊萊的態度也都有了細微的改變。所以這一次麵對傑克的這個反問,我並沒有過多的作出解釋,隻是覺得他應該能夠明白,這種事情就算不用伊萊來告訴我我也是可以略知一二的。
“我知道,就算伊萊不去對你說,藍斯哥也會知道的,所以其實今天我也在一直等著藍斯哥來呢,你看,茶都泡好了。”傑克指著放在桌麵上的兩杯正冒著熱氣的紅茶對我道。
“嗯,你一向如此,總是能在我來聖吉爾斯之前就掌握我的行蹤,看來我得仔細調查一下你是不是安插了人在我身邊,以好來監視我。”說完這句話後,我和他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說實話,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會出現一種幻覺,和眼前的這個人又回到了年少時期的幻覺。因為至少曾在那個時候,我們也會如此肆無忌憚的開懷大笑,或是因為剛剛成功不久的一起惡作劇,也或許僅僅隻是因為他被陛下訓話而我在一旁幸災樂禍,無論多麼小的事情,在我們之間都能夠成為一件可樂的事情,在那樣的環境中,我們才有足夠的空間去收起自己的孤單和不幸,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幸福一點。
聽著傑克開始說起最近的事,我拿起桌上的茶吹了起來,我和傑克單獨相處的時候,一向不會談起什麼族裏的公事,傑克隻會給我說他在別的國家的見聞,或許是關於一個風景的感觸,或許是關於一個部落的傳說,或許是關於一段人類曆史記載上的神話,而每當此我都會默默聽下去,因為我們彼此都很清楚,除了對方以外,這些話再無人可說,從小到大,我們經曆了很長一段隻有彼此的生活,所以即使到了現在,無論有了什麼樣的想法和感觸,能說的和想說的對象,也都隻有對方而已。
而今天的他,對我說的是關於一座冰山的事情。
“那麼你要去嗎,那座冰山?”聽我這樣問到,他忽然停了下來,我有點詫異,其實我隻是隨便這樣問了一句,可從他的臉上,我的確看到了一絲和之前不大相同的光彩,那光彩轉瞬即逝,讓我以為此刻坐在我正對麵的那個人,已經成為了最不像傑克的傑克。
一個想法開始陡然萌生在我的腦海,那個人已經漸漸變成了,我們曾經都最不喜歡的那個樣子。
傑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很久以後他起身走到窗邊,放在他麵前的那個杯子裏的熱氣已經完全擴散,消失殆盡,而我的杯底已經什麼都不剩。
“你要去吧,那裏。”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隻不過被直覺牽引著的我,在那一刻如此對他說到,而我很明白,我或許真的問到了他最不願提起的那個點,他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沒有點頭也沒有說任何話。
我知道,他的沉默一向都代表著認可。
“那麼告訴我,要去那座冰山下的理由,”為了能讓自己看起來更理直氣壯一點,我又多加了一句,“以前的你不會在敘述一個地方的時候,用如此悲傷的語調,我聽的出來,那裏即將發生一些了不得的事。”
“藍斯哥,如果那個地方發生了什麼會讓人悲傷的事,你會感到很失望嗎?”
“會。”
“為什麼。”
“因為看得出來,你其實很喜歡那個地方。”
我想,恐怕是連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我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吧,隻是等我自己反應過來時,他臉上的表情已然僵在了那裏,那或許是我第一次,從他眼中看到了他因為被人看穿而感到惶恐的感覺。
“啊,藍斯哥真是厲害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下子就看透我在想什麼了。”
他笑著拍了下腦袋,僅那一刻,我還是略微釋懷的放心下來,認為他還是小時候那個老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的男孩,可盡管如此,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彼此都清楚對方準備要阻止彼此接下來要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