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一次,你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三番兩次纏在我身上不走,這幾日我的眼睛之所以酸痛,太陽穴像要爆炸般灼熱,都是你的存在,而搗的鬼吧。”
我仿佛已經消散了部分的恐懼,直立起身子看著它冷冷說到,它似乎對我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而感到很有興趣,並自如的快速轉動自己的身子,每當我對視到那紅到無可複加地步的血瞳,就會有一流警惕刺向全身各處神經和細胞。
“伍德布裏奇家族裏,敢如此對我說話的,你還是第一個呀,亞瑟。”
一個既像女生又像男生的聲音傳來,十分奇怪,回蕩在空無一人的廁所中,我下意識的四處尋找著這個聲音的來源,但忽然醒悟過來,警覺的看向它。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見麵了,但還是允許我禮貌的介紹一番。”
眼球又興奮的快速轉動起來,最終停了下來,興致盎然的對著鏡中道。
“吾乃烈焰之火神,是憑借和伍德布裏奇家族簽訂的契約,寄居在汝之眼的,獨眼畢方。”
說罷,我的左側太陽穴中像有一顆炸彈般,瞬時爆發,疼痛感和撕裂感霎時傳遍至全身,我一時間背部重重打在牆上,雙手捂著左邊耳朵,我能聽見自己的皮膚一點點被撕裂的劈啪聲,血液順著我的雙手流淌到肘部,滴打在地下暈成一泊血水,我不受控製的叫喊著,可奇怪的是好像並沒有一個人可以聽見我的呼救,我知道這都是它搗的鬼,我搖搖晃晃的堵住血流出的洞口往鏡子前走去,可皮膚仍在不斷的被撐裂,我不知道它在我腦袋中做了什麼,我隻知道如果不此刻殺了它,我會死不瞑目。
使勁渾身力氣,一拳打碎鏡子後,我當即摳出一塊來朝洞口刺去,然而又突然停住了手,一隻黑漆漆的帶著血稠黏漿的鳥頭正在太陽穴中央扭動著剩餘的身體,“哐啷!”我手中的玻璃碎片砸碎在了地上,我眼睜睜看著一隻渾身漆黑,隻有一隻紅色眼珠和一條腿的鳥,從我太陽穴嘩嘩往外湧血的洞口中爬了出來。
黑鳥自顧自的啄咬著自己身上的黑色羽毛,羽毛夾帶著粘稠的血漿,它撲扇了兩下翅膀,扭動著頭部,而後轉過唯一的一隻血瞳,透過破碎的鏡子麵看著我驚恐的麵龐。鮮血流淌在我半邊頭部,不停的滴落在水池邊。
“嗨,許久沒出來了,見到你很高興。”
我仿佛石化在了原地,全身動彈不得,所有的血液集聚起來,朝頭部湧去,一時間,心髒停止了半拍,而我隻會呆呆看著它朱紅的獨眼,聽著那奇怪的笑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誓死之約 】
血漿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既不刺耳也不柔和,而是傳帶著麻痹般的恐懼,透過破碎的鏡麵,刺激我全身。
黑鳥站立在我肩頭,靠著獨隻的腳啄咬著自己沾滿血絲和粘液的羽毛,暗紅色的獨眼即使在黑夜中也絲毫掩蓋不去恍恍透出的死寂,原本被它占據著和寄居著的左眼,此刻竟是一塊無底黑洞,既無法企及其深邃的內部,也無法看清那缺失了眼珠的邊緣。
我身體僵硬,根本不想輕舉妄動,可心底裏卻像有幾百幾千種嘶吼的聲音,扯著我趕快迅速逃離這裏,全身上下能動的,隻有唯一的一顆右眼,無限期的抖瑟在早已布滿血絲的眼眶中。
雖然隻有幾分鍾的時間,可對於我來說卻像是再次重新經曆了一番生死兩端,令我疲憊不堪,毫無任何招架的體力。畢方隻是細細的打理著羽毛,似乎絲毫沒有把我此刻的情緒放在眼裏,亦或是說,它本身就是這樣一個目中無人,自我為上的怪物。
月色湧入進來,滾動在我臉上的月光逐漸增多,借著光亮我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左耳旁的太陽穴洞口正在逐漸減小,而被撕扯開的皮肉和脆骨,也在一聲不響的重新縫合,一切在無聲而有序中進行,最終竟愈合了一半的傷口,連原本嘩嘩向外湧出的血色,也隻是滴滴而落。我吃驚的望著這一切奇跡的發生,卻不知道肩頭上的黑色怪物也正在趣味盎然的望著我。
“因為是第一次從你寄居的左眼中出來,所以難免會遇到這種情況,其實你的天賦還不錯,我還見到過流血流的比你更多的家夥。”
我冷靜下來,想用口水潤一潤早已幹澀枯燥的唇,然而嚐到的都是自己血液的腥甜。
“你說的家夥,是指伍德布裏奇家族裏的人嗎?”
我第一次挫敗自己內心對於它的恐懼,將跳動不停的右眼移向左邊,直直的看著它說到,在這一回,我終於將它清清楚楚的看了個遍。
“嗯,是啊,可我已經不記得他是伍德布裏奇家族中第幾代當家了,迄今為止,和我關係還不錯的,是上代當家了,也就是你的父親,阿爾弗雷德.伍德布裏奇,可惜啊,他已經死了,現在承襲伯爵爵位的,應該是你了。”
它剛說完,我又再次聽見從它喉嚨裏傳出的奇怪的嘲諷的笑聲。
“所以說,是什麼樣的契約,允許你寄居在每一代伍德布裏奇當家的身體中,如果是有效契約的話,那麼應該是雙方互利才對,”我想法一變,勾勾唇淺笑到,“我為你提供我的左眼,供你寄居其中,看你這種情況,你應該是隻有寄居在人體中,才能得以生存。按你方才說的話那些話來推理,你的寄居準則,應該是選擇承襲伯爵爵位的那個人,而如果這個人不幸中途死亡,那麼你隻能選擇下一任繼承人,如果這個人有不止一個子女,一般都會選擇資質較好的那一方。”
我感覺自己的神經開始舒展起來,肌肉得到小範圍內的放鬆,可我的大腦卻開始快速運轉,集合所有我能從它那裏得到的信息,從而整合成自己想要的東西。我看見此刻那鮮紅的獨眼血瞳,正饒有趣味的望著我的頭顱,仿佛想再鑽進去一次,看看我腦內部的構造究竟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