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沉沒之森的守護主,你當然知道今晚有什麼貴客會來,所以從一開始你就豬呢比好了一切,剩下的所有就等著我們自己的選擇,而慶幸的是,我們的選擇都是你要的選擇,從一開始安德烈那串辟邪手串的出現,到陰陽世界的平衡被再度打破,你知道我會讓雨煙幫我那個忙,選擇救我的朋友從亡靈大軍的手中的離開,而把自己留下處理剩餘的問題,我們一步步走著你要的棋子,而或許我們其實已經變成了你的棋子,隻是你萬萬沒有想到,我不是那個會做棋子的人,我現在是,以後也隻會是那個下棋的人。”
我抓著雨煙幻身的那柄騎士劍,光亮的劍刃直直抵向克羅托夫人的喉嚨,瑪琪迪爾在一旁嚇到說不出話來,可也不敢輕舉妄動,我異色的雙瞳開始突突突的跳動著,和著心髒的跳動聲一起,血脈再次開始擴張,充斥著我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我相信裏德安德烈和愛莉不在別的地方,就在此處,而克羅托夫人一開始就將我帶來這裏留在這裏給我看過種種屬於他們的寶藏,包括眼前這棵巨大的參天之樹,目的都始終隻有一個,很簡單。
“殺了我,用我身上的血來祭典這棵生命之樹,才能解除你們一族古老的封印與詛咒,長生不老的黑之魔法咒語。”
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這句話,而此時此刻,那雙再平靜不過的灰藍色大海上,逐漸開始掀起了狂變的腥風血雨,海浪卷起颶風上岸,麵具終被拆下,顯露出它背後不再安寧的烏雲世界。
劍刃在她的喉嚨上抵著,可她沒有退卻,仍舊站在原地,我直直的望著她,想要她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滿境的空氣凝滯起來,連帶著周圍所有的細沙似乎都放低了降落的聲音與速度,我能感受的到,當雨煙的騎士劍指向自己多年的老朋友時,那種微妙的心情,可我清楚,其實從一開始,知道這所有一切的,隻有它雨煙。
可它卻沒有告訴我,雖然從頭睡到尾,雖然能在關鍵時刻給我提醒一兩下,可最後的最後,它都是全權交由我自己來決定的,從剛那塊隕石起,到現在的這棵生命之樹,無論生命如何周而複始,死而複生,無論時間如何在我手中停止,當我慢慢開始接近真相時,我才發現,但凡我之前走錯一步,我這局棋都將滿盤皆輸。
而直到我剛才捏起了那一粒沙子時,整座空間的時間突然停止,我才終於發現,克羅托夫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她那雙平靜的眼底中所蘊藏著的無數秘密的灰藍大海,看上去風平浪靜,實則快要陰雲突變。
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親手撕掉她掩藏至今的那張麵具,就像現在這樣,雙目對雙目,而後看著人魚族獨有的黑色血液,順著雨煙的騎士劍流向我的手中。
因為我才是下棋的那個人,所以見血的不可以是我,隻能是你。
【風暴】
雨煙的騎士劍抵在秘境人魚族頭領的脖子上,人魚族特有的黑之血液順著她的脖頸緩緩流向我的掌心,我可以感觸得到此時此刻潛藏在這條人魚頭腦中的危機感和緊張感,可其中並沒有我所期望看見的挫敗感。
這讓我鬱悶了許久,因為從沒有哪個人會在我手中的這把騎士劍下還擺出如此一副姿態,真正令我開始對人魚感到佩服的時刻不是剛才的那條暗夜走廊和裏麵那群奇奇怪怪的隕石,也不是現在我身後這棵參天的生命之樹。
而是在這個時刻,我終於發現,人魚並不是那麼好纏的種族,伍德布裏奇身上都流著最純正的隱之除魔師的血,而最開始尋找人魚這種長生不老生物的人類,就是隱之除魔師們,所以說到底,我和克羅托夫人還算得上一點點世仇,可在這點窗戶紙捅破之前,它並沒有妨礙到我們之間的順利交談。
克羅托夫人當然不知道伍德布裏奇家其實是隱之除魔師出身,這件事情在金剛之國知道的人隻有我和裏德與雨煙,而剛剛,這世上又多了第四個人知道這個秘密,按照伍德布裏奇的家規來說,凡是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外人,將無一例外會被當家主處以不可告人的死刑。
可對於我來說,雖然殺人並不是第一次,可我也不想惹這個麻煩捅這個大婁子,人魚族雖然難纏,可隻要能找到他們的弱點還是可以將其馴服,但很可惜,我當初讀遍了拜德教父那裏所有的書,也沒有找到任何有關於人魚族當年被馴化的資料和信息。
值得肯定的一點是,人魚難以馴服,可在金剛之國的曆史上,確實有一段時期馴服過所有種族的人魚,海洋人魚,秘境人魚,沼澤人魚等等,都被歸順於人類的掌控之下,隻是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真正知道,到底是誰馴化了當年的人魚,而那個人又是用的什麼方法。
我現在隻能用雨煙的騎士劍把克羅托夫人臉上的麵具扯下,別的什麼都幹不了,如果我在這裏就把她給殺了,那麼裏德他們就永遠也別想從這裏走出去,包括我自己也一樣,也許現在這座空間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早已布滿了所有的衛兵和騎士了吧。
我看著克羅托夫人那雙灰藍的眼睛,等待她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殺了我,用我身上的血來祭典這棵生命之樹,才能解除你們一族古老的封印與詛咒,長生不老的黑之魔法咒語,對吧。"我再一次重複了那句話,開始略微有所起伏的大概波瀾一波一波朝著岸邊襲來,狂風似不見了蹤影,可我卻仍舊能感受到那股強風所特有的氣息。
"是。"她靜靜的回答到,這回答並未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拿把劍抵著她逼她說出實話來,我並不吝嗇自己那麼一丁點血,隻是誰都看得出來,潛伏在人魚族身上的詛咒和封印有多麼強大,這根本不是用一個人的血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落入克羅托夫人圈套裏的不隻是我,還有剛才被我親手從外界送到這裏來的那三個大活人。
"你們的詛咒不可能解除,我也不會幫你解除,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是我想不想給你的問題。"
克羅托夫人的眉毛挑了一挑,她並沒想到我會這樣直接給她說,可我沒有想繼續解釋的心情,瑪琪迪爾站在一旁不動,沒有女王陛下的命令,在這種性命危急的關頭下,誰也不會罔顧女王的安危而擅自輕舉妄動,這對於我來說就輕鬆了許多。
因為有雨煙在,即便它現在是把劍,我也能不斷從它的身上獲取更多的能量,而當這種能力積蓄到一定的程度後,我都不敢保證我能控製住自己。
"長生不老的魔法是我們族人存活下去的希望,如果解除不了當年那個封印,人魚族將永遠陷入同人類一樣的生老病死狀態,而如果這種狀態持續下去,總有一天我們會完全消失在這片大陸上,全族滅亡。"
她薄薄的唇一張一合,她口中的這些並不是危言聳聽,我當然從各種人口中聽說過有關人魚族的事,有的人相信人魚早已滅絕,而有的人則相信它們並沒有消失,隻是避開人類躲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一般這種避開人世獨自過著群居生活的種族,大部分都是要一步步走向滅亡的。
這是這個世界萬物的規律和法則,沒人打破更沒人親涉險境去一探究竟,可她一個堂堂女王陛下竟還想以身犯險,而且還是用我的血作藥引去試圖打破這個詛咒。
我當然不可能和她合夥幹這種沒意義的事。
"放棄吧,無論你怎麼反抗都是沒用的,詛咒不可能被打破,封印也不會被解除,用誰的血都沒用,就算我身上流的是隱之除魔師的血,也對你們一點幫助都沒有。"
我停了下接著說到:"剛才在我抓住那一粒金沙的時候,確實整座空間的時間停滯了,而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可我能跟給你保證,你們族的詛咒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把剛那個奇怪的事情看做偶然,一切事情便都能迎刃而解了。"
我以為我費了這麼多嘴皮子至少能改變她一點點想法,可沒想到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就又發出了先前那種嘲諷的笑。也許她並沒有想要嘲笑我的意思,但聽在我的耳朵裏她確實是這意思。
一瞬間下來,我開始渾身不爽,想借伍德布裏奇家的血,還一副這種讓人身心不悅的態度,我真的是覺得忍無可忍,如果不是看在雨煙的麵子上,我覺得過幾秒我就能用它把這裏的所有人都砍了。
"你剛才說,你和我們人魚的詛咒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當然的,因為有關係的不隻是你一個人,而是你們伍德布裏奇全家。"
我本計劃著待會兒怎麼找到裏德他們然後從這鬼地方離開,可當她說完最後那幾個字,我徹底失去了從這裏逃脫的信心,因為我看到那不太平靜的海麵,已然開始隱隱約約刮起了不小的風暴。
而風暴中心站著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