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正掛在窗外,一朵不識相的雲彩恰巧趕來擋住了月亮的半邊臉,遮蓋了半屋的光線。
我看著黑影朝我漸漸走來,最終站定在大廳中央,我也一並走上前去,並順手在燈盞上重新燃起了最後所剩不多的燭火,照清了站在我麵前的影子。
“那本書就是假書,真正的在這裏。”
我看著那雙手從懷中抽出了那本真正的厚舊大書,最終皺起了雙眉,怒意染上了我的心頭。
“你是故意的?”
拜德教父那熟悉的笑聲終於再次響起,傳至我耳邊。
“我當然是故意的。”
即便在黑暗中,我也依舊能看到自己那雙此刻充滿著怒火的雙眼。
雨煙雖不在我身邊,可它留給我的那雙異色紅瞳,仍舊在平行時空中,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為什麼這麼做?"
拜德教父將那手裏的書放在圓桌上那本假書旁,"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一些會讓你傷心的事實。"
"什麼傷心的事實?"
他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踱步走到那把快要散架的舊椅子前坐下。
"亞瑟,那日大火之後,從你昏迷到現在並沒有幾天時間,你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一個龐大的家族,或許這個家族傳聞傳說很多,可有些時候,事實也許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挑了挑眉毛,原來他不想讓我對伍德布裏奇家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可這誤會又與海妖族的三代之爭有什麼關係呢。
"我承認,我是心急了一些,可我所做的一切不過隻是為了能多了解一些關於我自己家族的曆史而已,如果你單純隻是為我著想,不讓我觸碰一些曆史機密的話,我也是能夠理解的。"
我攤開雙手,朝圓桌走去,放下燈盞拿起了那本我早上才讀過的雲圖古物長河。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這種書你會有兩本,剛隻是為了試探一下你,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
我用餘光看見從他那裏投來的一記視線,繼續道:"可古書造假篇章並不會大到哪裏去,甚至可以說古書之所以分出真偽,隻是為了對其中的一部分內容做出的隱蔽和消除而已。"
我攤開書麵,指了指其中一段,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如果要做消除,那我想不出還有哪裏能做大的改變,除了這裏,這個忽然像是跳過一部分內容,突然出現了阿爾力克之死的地方。"
這是我頭一次讀到就深感疑惑的地方之一,這兩部分內容之間沒有銜接,也沒有因果鋪墊,一般看到這裏的人,都隻會眼見為實的認定阿爾力克之死是和王位爭奪的那兩個人有關。
換句話說,也就是莫安和二皇子的責任。
可直覺告訴我,真相並不會隻是如此。
"你給我說,雨煙是凶手,可神獸犯下的罪惡應當來源於它所服從的主人,而那時是我的爺爺當任伍德布裏奇家爵位,我現在隻有一個疑問想知道,海妖族的事情,為什麼會中途插進我們家,讓我們替阿爾力克收屍?"
拜德教父似乎並沒有想到我會如此一針見血的問出這個問題,可對於我來說,隻要解決了這個問題,那我結束輪回演變,回到那個世界的幾率才會多出幾分。
"雖然我是你父親的老朋友,可你怎麼能認定我就能知道關於你們家族的一切事情呢,或者說是秘密?"
我愣住了,可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
"因為如果你不知道,你就不會特意放個假貨在這裏繞一大圈,我隻想要知道這一個問題,其他的我自己也能想明白。"
"你想的太簡單了小子,"他大笑起來,我仿佛有了種正在被他嘲笑的感覺。
“那我應該怎麼想才能不簡單?”
他向我瞥來一眼,食指輕輕敲了下桌麵,和桌麵上那兩本書。
“海妖族三代之爭不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皇室權利鬥爭而已,在整片雲圖大陸上,這件事都成為了那一年令眾人嗤之以鼻的醜聞,而海妖家族更是因為這件事,最終變得臭名昭著。”
他那雙鷹一般銳利的視線朝我襲來,我的後背忽然一涼,覺得這座書房開始愈發寒冷起來。
“你堅持不懈的去追查三代之爭的真相,找到的卻都是表麵上事情看起來的那樣,而你卻始終不知,我們所知道的,恰恰有可能是讓我們想相信的,而曆史背後的真相又究竟如何,又會有誰能說得清呢?”
我沉默了好久好久都沒有說話。
拜德教父的話確確實實像是對我的當頭一棒,這些天我隻一門心思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查找資料,卻根本沒有注意辨別我所找到的資料和線索究竟是否符合當時的真相。
伍德布裏奇到底是怎麼中途插手進去的。
阿爾力克之死既然不是雨煙主謀那真正的凶手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