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金筱眼中的留戀,但她留戀的是我們的感情。如果不談感情,天下之大哪裏她不能去?她還有那樣好資源的一個父親。
想到金伯伯,我不敢去見他。像所有身居高位的人一樣,他嚴厲,敏銳,不怒自威,並不好打交道。我想以後公司如果還有什麼資本運作方麵的審批程序,走到他那裏…恐怕走不到他那裏,他手下的人也會知道怎麼處理吧。
我是不是把人心想得太過險惡了?但是這些年來,我回國後,在商場、官場的經曆和感受都讓我知道這些顧慮絕不會是杞人憂天的。人們慣會以個人好惡處事,客觀公正、就事論事仿佛是多年前的美德。
金筱的驕傲並不會讓她苟且留下來。我開出的條件不過是為了量化對於她的補償而已。
我準備去一趟龍泉寺。聽說這裏聚焦了大批學者。談佛論經之餘還會有其他的收獲。阿彌陀佛!怎麼會生出這麼多妄念?
但我確實需要靜一靜。回國這幾年來,我一直在輸出,將自己多年的所學在運用在轉化。現在有一點虛脫的感覺,不論是做事還是做人。那樣一個淨地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決定在寺裏住幾天,一麵清靜一麵等待金筱的答複。
我給冉冉打了電話,聽著她的笑語真是人生快事。感覺她好好的,我告訴她我會有幾天不能給她打電話了,讓她自個兒好好的。
她真是讓人掛念。
總的說來我並是一個喜歡折騰的人,不巧正好有折騰的時間,還有折騰的體力。所以我就放肆了一把。
在去龍泉寺的路上,我一路都在想,不知道菩薩知道我這樣的心性,是不是會給我一個跟頭栽。
龍泉寺比我見過的大多數大寺簡樸,牆皮斑駁,但自有真義在。總之不像香火特盛的大廟金碧輝煌,但更有一種自持莊嚴的氣度。正值開齋,信眾們雙手合十,虔誠祈禱“感恩一切佛,感恩一切法,感恩一切僧,感恩一切眾生。”齋堂一直放著佛樂。總之裏麵的世界與外麵區別太大。
據說龍泉寺又是最與時俱進的佛門清淨地,有自主研發的機器人賢二,一般也不見人,開有微博,回答眾生的問題。像我等芸芸,心思雖正心意也誠,但紅塵雜念多且虛妄,在進寺門聽佛鍾鳴響之時,仿佛似遭提醒和驅趕。
以前有一個好友在此皈依。他本來在美國學習生物工程,研究的方向應該是太前沿了,設想雖對,但遲遲得不出合理的實驗數據,所以博士卻遲遲畢不了業。曾經起心對實驗數據想做一些學術方麵的修飾(我說得太文雅,國內卻是很普遍的現象),但糾結再三,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苦惱到不勝苦惱,最後在這裏尋了安寧。
也是他給我建議,在某些求而不得的時候不妨在哲學甚至神學的範疇來尋求答案、端正心意。我在最心煩的時候對他流露過因為自己三心二意帶來的苦惱。他道:“惡乎然?然於然,惡乎不然?不然於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我聽得糊塗。他解給我聽:就是存在即合理。世人認為萬物都有他們固有的對與錯,是與否。其實,對與錯,是與非都是我們內心的感知而已。”這個道理並非佛教而是道教,但原義想通。隻要能解人生難題,讓人心不再處於糾結煩惱之中就是正解。
我戲稱他為大師,他正色道:“我既不是大師,但在修行途中。”我立馬端正了嘴臉。這次我好容易來到佛門寶地,他卻隨師父出去雲遊了。
夠了。無論是對是錯,我已經走到這一步,隻希望不要是一錯再錯。
雖然下了既來之則安之的決心,在金筱找我之前我還是惴惴的。
關小東在公司已經把材料準備完備,哥安排他送到BJ來了。他在酒店找到我。我們檢查後發現有些材料還是不夠完整。關小東說這些是公司有的,其他的報備材料可能還是在BJ金筱公司裏。
我們等到第二天,金筱還是沒有給我電話。我帶著關小東上門去了。她的秘書說她已經到深圳旭康資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