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完班後，邱成來到租房。雲楠正在看一本叫《品質管理》的書，這本書是他在夜市花了十塊錢買來的盜版書。唐大山、漁偉、牛孟三人在玩紙牌。大家見到邱成，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與邱成扯起話來。
邱成抽完一支煙後，吐了吐氣，說：“我托阿蓮幫你們搞定兩個普工進廠名額。你們看看誰去？”
“讓他們去吧，我再找找看。”雲楠首先表態。
“我日，你就不能多搞兩個嗎？”唐大山笑罵。
“你以為我不想啊，但我們廠不招工，你們知的，這兩個名額還是靠阿蓮幫忙才搞定的。”邱成很無奈地瞪了唐大山一眼。
“我不進，讓雲楠進吧。”牛孟覺得這進廠機會最應該給雲楠，而現在雲楠卻把機會讓給大家，他如果去搶這個機會，那就太不夠義氣了。
“是啊，雲楠，你進吧。你不是一直很想進廠嗎？我還沒玩夠，不想進廠。”漁偉對雲楠說道。
“是啊，你進吧。”唐大山也希望雲楠進。
“謝謝兄弟們的好意，你們沒看到我在讀品質管理嗎？普工我不想做。還是你們進吧。”
雲楠把手裏的書舉著在大家麵前愰了愰，像是炫耀他的理想似的。其實他是很想快點進廠，不管是什麼工作都好，那怕是清潔工，他都願意幹，苦悶煩燥的日子都快讓他發瘋了。但他此時見兄弟們都主動把機會讓給他，心裏一陣感動，於是撒了個謊，堅決要把機會讓回去。
雲楠輕蔑的語氣，不屑一顧的模樣，讓大家都不好再勸他。於是兩個名額在唐大山、漁偉、牛孟三人間讓來讓去。牛孟一心想跟雲楠在一起，見雲楠不去，他也便鐵了心不去。最後唐大山、漁偉接了進廠的機會。
唐大山、漁偉進廠後，租房就冷清多了。雲楠和牛孟每天找完工作回來都是看書學習，《品質管理》這本書雲楠看完之後，則成了牛孟的最愛。
晚上九點，鬧哄哄的生產車間裏，燈火通明，漁偉正吃力地將一大膠框鐵件推向生產線。他今天已幹了十一個小時的活了，力氣快用盡了，所以動作顯得有些慢。
班長見漁偉笨手笨腳的，跑到他麵前罵道：“搞這麼慢，沒吃飯嗎？看你胖得和牛樣，力氣小得像螞蟻，難道廠裏給你吃的不是飯，是豬吃的潲水？”
被班長罵成是豬，漁偉氣得頭腦一下衝血，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抬頭看了看班長，很想朝著他的狗嘴臉一拳就揮過去。
“怎麼？你還想打人了？”班長譏笑說，接著睜圓了眼威脅道：“你敢站起來，我就叫你馬上滾蛋！信不信？”
漁偉一聽到班長說‘滾蛋’二字，馬上冷靜了下來，想到好不容易得到這份打雜的工作，便鬆開了拳頭。忍聲吞氣的漁偉突然猛力地把框子推出去，表達他的不滿，框子刮得地板哢哢響。
唐大山和漁偉不在一個車間，他和漁偉比起來，雖然工作也很辛苦，但沒受太多的氣。不是他的班長人好，而是他見到班長總笑眯眯的，還會拍拍他的馬屁。在車間外麵碰到班長的時候，唐大山總是主動打招呼叫他老大，還敬煙給他。雖然唐大山的煙不是什麼好煙，但班長覺得他是個懂事的人，也就沒有為難他。
天氣有些陰沉，寒冷的北風呼呼刮著。一家很大的五金廠門前，牛孟裹了裹單薄的衣衫，雲楠用舌頭添了添被凍得烏黑的嘴唇。他們在等待人事帶他們進去麵試。雲楠應聘生產儲幹（生產管理培訓生），牛孟麵試品管員。等待麵試的人很多，他們之中也有很多人像雲楠他們一樣冷得發抖的。
過了約莫半小時，人事小姐把外麵等待麵試的人全部領進了廠裏的會議室，給他們按應聘職務發了不同的筆試題。很多人看著題目都在搖頭歎氣，唯獨雲楠和牛孟嘩嘩地不停地畫著。
人事閱好卷後，將考卷交給了一個穿著時髦、漂亮的女人，漂亮女人慵懶地一份份地翻看著試卷，一會兒，她突然停了下來，麵露驚奇神態，接著她抬頭叫道：“誰是雲楠？”
“我！”雲楠不知漂亮女人突然叫他一個人是什麼事，緊張地站了起來。
“跟我去見廠長。”漂亮女人拿了雲楠的那一份試卷，把其它人的試卷丟回給了人事。
雲楠忐忑地跟著漂亮女人來到一間豪華辦公室。漂亮女人對坐在大班椅上的胖胖的中年男人說：“廠長，這個筆試成績很好，考了90分，招這麼久以來，他是考得最高的了。”
“哦。”廠長饒有興趣地接過漂亮女人遞過去的試卷，打量起雲楠。
雲楠聽到自己的筆試成績過關了，心裏有些小激動。現在看廠長的樣子像是要麵試他了，他很怕自己麵試表現不好，會功虧一簣，心裏不由地緊張起來，額頭冒出細微的汗珠。
一會兒，廠長叫雲楠到他麵前坐。坐下後，雲楠忐忑不安地搓著手，擔心廠長問的問題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