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皇帝見到跟在藍烈傾身後的林羽時,表情有些意外:“朕聽說,莫長空前些日子回來了?怎麼不是他跟著你?”
藍烈傾仍然一副懶散的笑模樣:“他去外麵閑逛兩年,心都逛野了,哪裏還比從前。府上的管家也嚷嚷著要走,臣弟身邊沒有稱手的人服侍,便讓他們先教導完年輕人。”
“說得你們多老一樣。”皇帝對他的話表示懷疑,嘴裏嗤笑一聲,認真地看了他片刻,知道他拐著彎在推脫差事,緩緩開口:“五弟,你府上的人,隨便哪個不比朕的朝臣強?哪怕能力差些,哪怕盡是無名小卒,至少不會貪生怕死、沒有懷著別樣心思。無人可用的是朕。”
“皇兄說笑了。畢竟人心隔肚皮,哪怕挖開胸膛剖出心來,都不知道裏麵藏著些什麼。能好好地活著,誰願意去送死?”藍烈傾隨手端起旁邊書案上新沏的茶盞,湊到鼻尖輕輕一嗅,然後淺淺啜了一口,有意岔開話題:“今年新上的獅峰龍井?”
被他一打岔,鄭重的氣氛頓時被衝散。皇帝的表情跟著鬆泛下來:“統共才幾兩,前兩日剛送到。都賞你也無妨,這便叫人送到你府上。”
藍烈傾樂嗬嗬地謝恩:“謝皇兄。”
皇帝搖搖頭:“隻知道討賞,也不知道分憂。”
藍烈傾低頭品茶,佯裝沒聽到。
皇帝也不惱,說起小皇子謀殺案,仍然耐著性子與他商量:“那是朕第一個兒子,也是你的親侄子。宮裏宮外,朕查了許久都沒有線索。你一向心細,交由你最為穩妥。”
藍烈傾頭都沒抬:“不是有郭茂懷嗎,怎麼會沒有線索?”
“他隻信你。”
藍烈傾聞言頓時誇張地大叫:“皇兄可嚇我。”
皇帝搖搖頭:“朕也隻信你。五弟,這是皇家事。別忘了,你也皇家人。”
藍烈傾嘴角抽搐,苦著臉問道:“看起來,皇兄這次是下定決心了?”
皇帝聲音仍然平和,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量:“對。膽小怕事、一味躲避不是你的性格。五弟,隻此一次,辦完這件事,你依然回去,繼續過你的逍遙日子。”
藍烈傾自知這次不同以往,今天再難以推脫,隻得應承下來:“隻此一次。可是皇兄你自己說的。”說話的時候,他捧著茶盞,低頭嗅著茶香,神色淡淡。
“對。”夏靖澤態度堅定,“仍然是老規矩,全權由你負責。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朕絕不過問,其它任何人都無權幹涉,包括大理寺。需要什麼配合,你隻管開口。”
皇帝說到做到,當下便擬好聖旨:“如此,郭茂懷便交給你了。”
“他人呢?”藍烈傾應承下來,便懶得廢話。
“暫時關在後麵一處冷宮裏,那裏犯錯的妃嬪居所,屬於後宮禁地,無人能進。當然,也稱不上絕對安全。畢竟皇子的事就是在後宮發生。拿著朕的手諭,你隨時可以帶走他。”
藍烈傾捏著明黃的卷帛,認命地揉揉眉心,吩咐身後的林羽:“去外麵找陳公公,拿份京城地圖給我。”
大啟171年,三月廿七,閑散兩年的定國侯重歸朝堂,全權負責小皇子謀殺案。
當天下午,藍烈傾獨自從皇宮出來,林羽並未隨行。他沒有直接回府,反而拐去大理寺找屈少傑。既然應了差事,就要漂漂亮亮地辦好。屈少傑沒有多少意外,他打定主意要從這樁糾纏不休的案子裏脫身,藍烈傾接手案子後先找他了解案情,算是合情合理。
屈少傑二話不說,直接搬出全部的卷宗,從最早康釗調查的金旭案,到如今郭茂懷曝出的皇子被謀害案,詳細介紹現有的線索、尚存的幾處疑點,條理清晰流暢,態度十分配合。
藍烈傾斜眼覷著厚厚的一摞卷宗,完全沒有親自動手翻看的意思,對屈少傑讚許道:“知進退、懂取舍,果然是個人才。聽說是你武舉出身,原來頭腦也不錯。怪不得案件這麼久沒進展,皇兄始終不肯換丁朝珍來審。”
屈少傑拱手:“承蒙皇上和侯爺看得起,是下官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