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懲罰自己 未雨綢繆(1 / 3)

可是,依蘭始終過不了自己的心。她來到大祠堂所供奉的牌位麵前,看著眾牌位,“列祖列先,是依蘭無能,我沒有辦法保住這一點點世代相傳的文化。我為生命付出了靈魂,從此任家成了無魂之主了。”依蘭跪了下來,大聲說道:“祖先在上,今日之決議,全是依蘭一人所決,你們要怪就怪我吧。但求祖先保佑任家族人平安,保佑任家一族得以傳承,”說完再三拜了。她跪了很久,淚眼婆娑,可是,她必須要為自己的決定懺悔。

她跪了很久,從早上跪到中午,跪到黃昏。她是要為自己的決定接受懲罰。或許身體的疼痛,才能讓抵消她內心的疼痛,才能抵消她的不安。雖然沒有人要求她要這麼做,甚至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裏懲罰自己,但,這是她內心的執著;是她對決定的懺悔;是她對即將失去的惟一救贖。

依蘭進大祠堂前,就命真兒先回去了。可是,真兒一直等到掌燈也沒有等到依蘭。她這才著急地找到了管家任勇,跟任勇說明了清況。任勇趕緊找到任簾和任寬。可是,誰也不知道依蘭在哪。大家分頭找,最後,還是任簾去大祠堂尋到了依蘭。沒想到,依蘭已經暈倒在大祠堂了。是啊,她的身體一向孱弱,別說是一日湯水不進了,就是一直跪著也能讓她暈了。任簾抱起依蘭就往她的小院子來。他手上這個女人,他曾經很喜歡她,其實,他現在也很喜歡她,隻是礙於禮法。所以,他能做的是支持她,做她不能親及的事。他抱著她,輕如無物。他的心很疼,很心疼這個女人,這個柔弱的女人,用自己的一生換回了任家的興盛、傳承,而她自己卻一無所有。在眾多的族人中,也許也隻有任簾知道郝連清城已死多年,知道她手上這個女人,會有多寂寞。他又恨這個女人,恨她不解風情,恨她不能好好照顧自己,恨她一心隻在任家,隻在禮法。他覺得這條路,他走了好久,雖然,他特別想要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這一路過來,早就有婆子丫頭等一幹人,一路跟了過來,大家一齊進了依蘭的房間。任簾把依蘭放在床上。看她臉色蒼白,雙眼緊閉,料定她是在大祠堂裏思過,“你怎麼這麼傻呀?”再看看任寬隻是低著頭,一點主意都沒有,更是來氣。“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心裏有多難?”這句話充滿了火藥味,任寬自然也知道任簾說得是自己。

任寬看依蘭形容憔悴,本來就心疼不已,再聽任簾的話,分明指著自己,更是無地自容。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話刺激到她了,所以她才要這樣為難自己。此時的他,悔恨交加。自從他跟依蘭共事以來,他一直堅持隻做她的副手,就如當年他父親所說:“依蘭是大祠堂的掌權人,你若有能力定輔佐於她;若無能,也定不要幹擾於她。若能如此,任家才有望,我才可安心。”可是今天他也不知怎麼啦,居然對依蘭說了諷刺的話。他的內心十分不安。

早有婆子過來,“請兩位掌事先出去吧,這是大掌事閨房,多有不便哪。”任簾、任寬聽說,趕緊起身,退了出來。再看依蘭,早有婆子端了湯水在喂她。雖然眉頭緊皺,但到底微微清醒了。任簾有時真的很恨這個禮俗,若非如此,至少,他可以在她身邊陪著她。可是,唉,即便,不是這禮俗,她又真的是需要自己的陪伴嗎?

這些年,她一直一個人,就一個人。……

“大掌事,大掌事,有客到了。”依蘭正要出門,任勇卻跑了過來,“我已經引他到大廳了。”

“是何人?”依蘭看著跑過來的任勇。

“沒有貼子,但是之前來過,是官府的人。”任勇撓撓腦袋,他隻想到了這個。

依蘭不知是何人,何事,但還是急匆匆地去了。這段時間,各地都不太平。雖然清軍控製了福建,但是,義軍時有出現,隻是都快速被鎮壓了。依蘭的心裏也不太安靜,總擔心任寧出事。

來者,依蘭不認得,但正是那日尋找玉佩之人引來的。依蘭見之前索玉之人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就徑直到依蘭跟前,“大掌事你看。”來者說著,取出一塊玉佩,不是別個正是李將軍的玉佩。依蘭大吃一驚,想來玉佩落入此人之手,那麼任寧他們又該當何處?但臉上隻是不表露,“將軍好有雅興,但我實在是俗人,不懂這些高雅之物。不過,將軍此來,不會隻為讓我看玉佩吧?”依蘭丹唇輕啟,說出來的話,就像粒粒珠子落入玉盤一樣,叫人想要生氣都難。

來者聽到依蘭聲音,也有如癡醉一般,但是,他馬上強令自己鎮靜下來。之前來之人更是附耳對他說了句什麼,來者就一直盯著依蘭看。“哼,死到臨頭,你還狡辯,你敢說,這個玉佩不是你給任寧的嗎?”來者恨恨地看著依蘭。雖然,他看不見依蘭的臉,因為依蘭帶著麵紗,但仿佛想看穿她的心似的。

“我從來不曾有此玉佩,更談不上給誰。”聽得“任寧”二字,依蘭心裏更是狠狠地收緊了。來者把名字都說得了,說明對此已有探究,隻怕又是一場風波。

“你敢說,任寧不是你任家的人?”來者自然沒有證據證明玉佩是依蘭給的,否則不會跑來興師問罪,而是直接拿了人抵罪了。

“他麼,我說不是你信嗎?”依蘭眨著漂亮的眼睛,問道。

“如何可信?”來者自然不信,更不會放過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線索。

“稍等,”依蘭說著,手一招,在任勇耳邊說了句什麼。任勇會意出去了一會。不不一會手裏拿了個錦盒,雙手捧給依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