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龍铖避其鋒芒,拉起秦如畫,起落之間來到櫃台後麵,鋼刀環掃,勁風呼嘯,暗夜中傳來幾聲慘叫,已將幾名西夏侍衛砍翻在地。
“護駕!”
慌亂中白影一閃,陳玄機動身如靈蛇狡兔,萬龍铖的刀法施展開,函丈之地密不透風,可他卻暗度陳倉,悄無聲息間來到近身,單掌劈出,直取萬龍铖右腕。
萬龍铖不敢和他近身纏鬥,左掌推出,禪宗掌法剛猛至極,陳玄機卻無心避讓,右掌迎鋒而上,刹那間掌心相抵,傳出洪鍾巨響,實木櫃台竟被震成碎屑。
陳玄機內息潮湧,吐氣開聲,腳踏七星移宮步,向後急退,虎口已被微微震裂。
萬龍铖背水一戰,腳掌竟已踏入地皮一寸,方可站穩。又聽耳畔金風呼嘯,他回手揮刀,火光湮滅處,戚鎮惡的鐵杖也被震退。
“困獸之鬥,何足道哉!”半空中又傳來白發老翁的話音,金光一閃,幻化出漫天掌影。
萬龍铖雙手緊握刀柄,仗著膂力驚人,他及鋒而試,肩肘一沉,白發老翁飄然而去,萬龍铖背上的傷口遭受這雷霆一擊,又裂開數寸,腳下馬靴也被崩爛。
萬龍铖恍然明白這老翁的用意,他已連接昆侖派三大高手數招,雖被激起鬥誌,暫時不落下風,但若僵持下去,他如何耗得過這幾名內功深湛的好手,唯有絕地反擊,方有一線生機!他想到這裏豪情萬丈,高聲喝道:“縱然千軍萬馬,萬某何曾懼怕!爾等想取萬某性命,絕非易事,來吧!”
他聲如虎嘯,偌大的身軀向前一挺,月光斜鋪在臉上,青筋暴跳,目眥欲裂,任誰見了都不免膽生寒意。
“好一個英雄人物!”
李元昊見萬龍铖一夫當關,威震四方,不禁心生讚歎,道:“國師,兩位道長,此人……”
白發老翁急道:“陛下,斬草除根,否則後患無窮!”
萬龍铖揚聲大笑,道:“說得正是,今日若不殺了萬某,明日必去興慶府中,取爾等首級!”
李元昊不怒反笑,道:“好!”
一個“好”字剛說完,萬龍铖喝道:“那就動手吧!”長刀起落,刹那間風卷殘雲,直奔李元昊劈去。
萬龍铖深知擒賊先擒王,何況這番深入蜀中,原本便是為行刺李元昊而來,此刻若能拚死得手,縱使葬身潼川,又何懼之有。
白發老翁不疾不徐,出掌如蜻蜓點水,指尖一撥刀背,轉瞬將萬龍铖的強勁力道化於無形。
這三人見萬龍铖破釜沉舟,已有行刺之舉,再不敢怠慢,將李元昊護在身後,各自調運氣息,這便要立下殺手。
千鈞一發之際,忽聽門外有人高聲笑道:“氣衝牛鬥,豪氣幹雲!雁某願和萬大俠共進退!”話音近在耳畔,人卻在百步之外。
萬龍铖聞聲驚喜,得知說話之人正是龍門五俠雁銘山,不由得放聲笑道:“雁五哥,何不進屋共飲一杯!”
昆侖派三人心神動蕩,雖不知門外來的是何許人也,卻知絕非等閑之輩,怔神之際隻聽劍氣呼嘯,腳步迫近,客棧外的靈波道人已被打得落花流水。
白發老翁目光一沉,獰聲笑道:“來得好,今日一並殺了!”
他一聲令下,戚鎮惡提起鐵杖還未出門,寒光一閃,門扉被一擊而破,爆裂聲中,來者在半空連指三劍,電光石火間竟逼得昆侖派三大高手紛紛避讓,繼而虛踏回旋,飄然落在萬龍铖身側,正是龍門五俠雁銘山。
“萬老弟,我來得不遲吧!”雁銘山話音爽朗,長劍斜指,道:“西夏賊首可在?”
白發老翁冷笑道:“狂妄小輩,還來了多少人,本座可要大開殺戒!”身形一動,閃電般跨到二人身前,雙掌齊出泰山壓頂,勢不可擋!
“不可力敵!”
雁銘山聽萬龍铖斷喝,急忙抽身撤步,以退為進,劍尖倏然抵住掌心,金聲響絕,手臂一顫。可他真氣貫通,黃銅劍變得柔韌之極,兩力相抵,以柔克剛,劍身形如半月,竟未被掌力震斷。
萬龍铖刀招剛猛,雁銘山劍法輕柔,兩股力道相得益彰,縱使白發老翁掌功卓絕,一時也難以破解。
可這老翁身經百戰,立時變了套路,掌影虛晃,長臂如椽,瞬間抓住黃銅劍,五指一合,折為數段;與此同時右掌出擊,直奔雁銘山胸口打去。
萬龍铖大驚失色,有心相助卻無力解圍,又恐戚鎮惡等人會趁機對秦如畫下手。兩難之間,他心念電轉,想起當日臨行前的慷慨盟約,今日果真有幸行刺李元昊,何惜一身生死!而雁銘山義薄雲天,危難關頭挺身而出,這般生死之交若不舍命相救,怎對得住“俠義”二字!
他想到這裏正要出手,卻見雁銘山兵行詭道,旋腰轉胯避過掌鋒,揮起左手的實木劍鞘,用一招“醉臥長亭”,身子宛如醉漢跌跤,劍鞘卻在頭頂縈繞回旋,將老翁落身之處全然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