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甲陣中走出的五人正是獨孤神木與萬龍铖,以及三名晚輩。
自從如意坊一戰過後,雁淩峰所做所為,獨孤神木聽靈兒相告,曆曆在目,更當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至交好友,得知他這兩個月來屢遭劫難,卻始終能堅守氣節,心中頗為掛念。
此刻見他氣色雖略顯虛弱,可除了右臂上的舊傷之外,並無其他異狀,不禁喜出望外,朗聲笑道:“淩峰,當日一別,俱都安好!”說話間步若流星,眨眼走到雁淩峰麵前,與他比肩相對,上下打量起來。
獨孤神木為人灑脫豪邁,向來不拘小節,他來此之前聽楚平狄說過,此地乃是李重生隱居之所,正所謂英雄相惜,他對這位久負盛名的青陽教主也是敬慕已久,此刻見在場之中有一位仙風道骨般的人物,便知這定是李重生,卻也絲毫不覺得拘謹。
楚門與獨孤氏乃是數十年的故交,淵源從紫竹軍起便流傳下來,若論起世交輩分,獨孤神木該當稱呼楚平狄一聲叔父才是。
楚平狄連忙引薦道:“獨孤島主,這位便是李道長,想必二位互聞大名,神交已久,老夫便不多贅述了。”
獨孤神木風骨剛健,自視極高,脾氣秉性也是古怪之極,既不欺淩弱小,也不屈服權貴,倘若有人自恃身份而飛揚跋扈,且不管這人有何驚天動地的來路,他也會一概視為糞土,反之則不然。
南海九宮門徐塵老祖聚斂四海方士,這些求方之人寄居於此,多半是為徐塵練就丹藥,以求長生不老之術,獨孤神木看慣了這些人諂媚阿諛的嘴臉,深覺厭惡,他眼裏容不得砂子,雖知世事不可以偏概全,卻也對修道之人向來全無好感。
而李重生名聲久傳,長盛不衰,此時一見本尊,獨孤神木不禁肅然起敬,暗想這人有如此名望地位,卻衣著簡樸,麵容和藹,便如市井中的鄰家老翁,可氣度卻是與眾不同,讓人敬而不畏,慕而不仰,堪稱厚德載物。
楚平狄轉而對李重生說道:“道長,這位便是獨孤去惡嫡傳後人,南海獨孤島主。”
獨孤神木名聲威震寰宇,有人說他身處魔窟卻潔身自好,也有人說他同流合汙,委實嗜血狂徒,總之人口傳訛,毀譽參半。
李重生年近古稀,見識閱曆與日俱增,超脫於世俗之外,他心中自有正邪之分,從不人雲亦雲;初見獨孤神木,但覺此人眉宇間正氣凜然,絕非邪道中人,而楚老將軍嫉惡如仇,縱使念在世交情分上,倘若獨孤神木是邪非正,也斷然不會姑息縱容,領他來此。
獨孤神木見李重生審視片刻,心中頗有幾分顧忌,道:“道長是化外高人,滄海仰慕已久,今日終得一見,快慰平生。隻怕道長高風亮節,不願與渾人交往,在下一見足矣。”
李重生謙讓未遑,方知獨孤神木對世俗中的正邪之分也心存芥蒂,搖頭笑道:“人生在世,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毀,獨孤處士如此謹言慎行,誠然令貧道敬而遠之。處士一身浩然正氣,說是邪教中人,想必誰也不會相信,何以渾人自居。”
二人正悠然相談,忽聽李劍鳴插科打諢般說道:“獨孤島主,契闊相逢,一向可好啊?你當日在泉州收到信件,正是老朽囑人送上,害我在泉州苦等數日,也算結草銜環,報答你渡海之情,卻不知令郎現下如何?”
獨孤神木聞聲一怔,本要謝李劍鳴一片好意,可想起那不肖之子,心頭一酸,臉色旋即鐵青下來,冷冰冰地說道:“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