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為什麼要幫那少年？”我忽然道。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閑事？”他戲謔道，“同情心泛濫的，不應該是你麼。怎麼，看那小子不順眼，不想讓人幫他？”
“我沒這個意思啊，自己有事沒事兒別總亂理解。”我嘴角一抽，“我隻是在想，照你那性子，頂多把錢算清。還有，你哪兒來的草藥？”
那少年的生活，確實挺苦的。
“隨手采的，反正多餘的也沒什麼用，帶在身上還嫌礙事。”程凝墨聞言撇了撇嘴角，“至多，也隻能算是觸景生情罷了。”
“你的……父母？”我愕然道。他則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算是吧，不過這麼多年，早就轉世輪回十幾世了，當年那所謂的書香世家，如今也早已沒落無人再有所聽聞了。”
一聲嗤笑：“不過想想，就是還存在著，知道自己家裏出了個墮魔的敗類，也隻會急著撇清關係吧。”
“……為人父母，對自己孩子怎麼可能那麼決絕。”
“那你父母呢？”他忽然反問道，眸中依舊沒有絲毫波瀾，我卻忽的愣住了。
“……”
“他們……”
“你走，你再待在我們家裏，我們幾個都要被你給害死了！”
“孩子，若是遇到穿著白衣留著長發的俊秀男子，變跟著他走吧，若是問起，隨便找個理由，拜入他門下，你從此就將那當成新家吧。”
“孩子，爹娘不是不要你，爹娘隻是……”
“……”
腦中忽然又湧現出曾日的一幕幕，我眸光一閃，訥訥道：“他們……換作是我也會是這種反應。你見過那個普通人整日整夜活在因自家女兒而死的恐懼中，還能對待她如初？至少我們一家人都不是那種人。況且家裏還有幾個孩子，比我正常比我乖巧比我聰明比我省錢--還留我幹什麼？”
他眉梢一挑，揶揄道：“你也會怕？也不知之前一直作死的人是誰。”
“……”
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我嘴角一抽，微微仰麵看向天空。靛藍色的夜空中掛著一輪新月，月光尤為柔和，飄飄悠悠地灑下銀白色的光輝。白日的陰雲至夜晚倒是消淨了，晴朗的夜空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禦著劍在雲間穿行，不覺多了幾分縹渺之感。
咳，這次不是灰塵了。
看著一片無盡的星空，剛才心中的悵然忽的一掃而光。
其實本沒什麼好糾結的，隻不過再提到，心中難免會升起幾分惆悵。
再說，這十幾年被雲若寒折騰的，也沒什麼可傷感的。
相對無言，耳邊唯有陣陣風聲。
“到了。”
正當我昏昏沉沉時，他忽然輕生道。長劍旋即飛落，安然落至地麵。
“嗯？”我抹了把臉，勉強驅散先前的睡意。回過神來，周圍寥寥幾戶人家，零星幾點火光表示著這裏還有人所居住。雜草叢生，屋後的幾塊稻田仿佛是荒廢已久，雜草叢生。種出來的幾株作物不是枯便是寒風吹得凍死。腳邊偶爾躥出幾隻家畜，但多數都奄奄一息，觸目驚心。
“怎麼這麼冷清？”我直接脫口道。這麼淒清的場景，理應也隻有亂世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