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人才坐了馬車走了,忽又來了一輕騎,身後還引了一匹白馬,來著不過士兵打扮模樣。不及見禮郭家諸人,隻送了一紙書信與尉遲風。尉遲風展信讀了,稍作沉吟,仍舊扔火盆子裏燒了。才起身去與郭家告別,隻說有要事要辦,多蒙照應,大郎回來,務必十四之前去平安州軍營報道諸話。郭母苦留不得,隻得讓郭瑾代送了。黛玉倒覺得頗為稱心,此人總有些讓她覺得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初八上午,郭潛小夫妻兩個坐了李二哥趕的馬車回來。瞧著李氏一副容光煥發的模樣,顯見得在娘家過得極為舒心。郭潛聽說蘇公子走了,喜上眉梢,不和諧因素終於退散了。隻後麵又聽這月十四讓自己去軍營報道,又垮了臉。古代的官場,全憑上司一點心意喜好,哪裏是那麼好混的!他寧願做個小民,不去攪那渾水。可是自家有把柄在其手上,哪裏敢不去,唉!有他這麼憋屈的穿越者嗎?

不說郭潛心裏翻江倒海,屋子裏卻是一片其樂融融。李二哥當著一屋子的麵兒,說起去年的買賣,又掏了賬本,笑道:“你們原是知道的,咱家上下沒個識字的,這賬本子咱都看不懂,還是陳掌櫃派來夥計寫的,如今帶來給過過目。妹夫家都是讀書人,少不得掌掌眼。”

郭家雖除了李氏都是識字的,連郭母也些許認得幾個字,可誰又會看賬本?少不得在眾人巴望下,作為郭家現在的家主郭潛隻得接了過來,胡亂翻了一下,從上到下從右到左的豎排文字,不看寫些什麼就已經鬧了個頭昏腦漲。黛玉瞧見了,抿嘴一笑,道:“一時也是看不完的,大哥哥不如把賬本留下來,細細看兩日。”

李二哥也說:“正是如此。”郭潛方把賬本收了。

李氏道:“我看咱家如今做了買賣,也不能靠別人家的夥計,況且手裏也有錢了,不如送幾個小毛頭去書塾,不說進學,也些許認得幾個字會算個賬本子也是好的。”

李二哥笑道:“就是這個理,爹過年的時候就讓幾個小的給祖宗磕了頭,在牌位前禱告今年要去學堂的事兒。”

時間臨近午時,又留了李二哥用飯,才放了他家去。

送了李二哥離開,郭潛拿著賬本回了自己房裏。在李家時郭潛沒少聽李家人說起這樁買賣,聽說都賣到外縣去了,再想不出這事兒的由頭是那個原以為隻會悲風傷月的林妹妹提出的。原本是郭家與陳掌櫃之間的買賣,郭家原本隻為度日之資,小小一味醬菜做到如今地步也是始料未及,最後李家大發起來,郭家隱在裏麵倒不聲不響的,昨兒還聽見李老漢跟兒子說要起屋子,說起來竟是個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在鄉裏麵可是不得了。不過半年功夫,發成這樣,這生意可見不能小覷。

一時沉心下來,細細翻看。幸得上輩子做的就是銷售,這看賬本還算得心應手。前麵不過是幾十罐,到後麵的幾百罐,再到後麵以箱計,數十數百,又添了各樣品種,還有各類本錢開銷,進出銀錢,不勝煩述。又見後麵記得名兒,有祥福縣李家酒樓若幹,又有成德縣張家員外若幹等等。果然把生意都做到外縣去了,倒讓郭潛佩服不已,這陳掌櫃果然是好手段。這事兒不止是郭家李家的機緣,也是陳掌櫃的機緣,李家建了作坊成了一方富戶,陳掌櫃聽說連醉仙閣的生意都先靠了後,一心跑這項買賣。郭潛心裏感歎不已,算完了賬,出的門來,才發現天已擦黑。正碰上李氏走來,端了個托盤,上麵兩碟子菜並一大碗白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