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時,淑萍叮囑毛利丘不要在麗麗麵前亂說,毛利丘狡黠地笑著問,要在麗麗麵前說什麼呢?淑萍嘲笑他會裝傻。回到他們租住的地方。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單元房,有兩張大床,一張擺放在房間裏,一張擺放在客廳裏。家具少得可憐。床頭櫃加吃飯的桌椅,房間裏有個簡易的衣櫃。就這麼多了。在客廳的角落堆著四個皮箱,很小的廚房,很窄的洗手間和浴室。這就是三個人吃喝拉撒睡,吵鬧算計的地方。還忘了最重要的,這裏提供特殊服務。他們把廣告發布在網站上,吹噓東方女子年芳十八,貌美如花,留下熱線電話,等待客人打過來電話,敲響房門。曾有五十二歲的女人在昏暗的燈光下幽幽道來,芳齡二十五歲,絕非戲言。此間臥室是麗麗的,服務在裏麵睡覺在裏麵,淑萍和毛利丘睡在客廳。

進到屋來的二人見麗麗倚在客廳的床上看電腦裏播放的連續劇,隨便打了招呼,換上居家服,見麗麗還倚在那沒有挪動的意思,淑萍心情大好,也不計較。平日裏她很討厭麗麗偎在她和毛利丘的床上。放著自己的大床不睡,就愛找事兒,往一塊兒湊。她在飯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問麗麗晚上有幾個客人,不出所料的說有三個。毛利丘雖聽不懂但見她們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隨後看見麗麗從牛仔短褲口袋裏慢悠悠翻出卷成卷兒的錢就知道倆個人在算賬。他從不插言她們的這些事兒。女人心眼小,說錯一句話,不一定哪邊發了瘋。他跑到陽台去吸煙躲清淨。

“淑萍姐,今天心情這麼好,有啥好事兒啊!”操一口東北遼寧腔的麗麗問。

“啥事兒也沒有,”淑萍笑笑否認,畢竟還指望著人家賺錢呢,淑萍不敢太過分,雖然心裏討厭麗麗,可臉上還是堆著笑,但她知道不能讓這個很有心計的女人知道半個字,否則,不一定會發生什麼樣的富有戲劇性的變化呢。四十二歲的女人想和二十八歲的女人爭,除了閱曆,哪方麵有優勢呢。其實,麗麗是個不幸的女孩,沒有父親,母親四十幾歲就得了糖尿病,雙目失明了,她照顧母親,母親心疼她。在一天,她回到家,打開門卻怎麼也推不開,叫喊母親又沒人應聲,她嚇壞了,怕母親一個人在家出了意外,趕忙打電話叫來男朋友,好容易把門推開,是母親的身體堵在門口,人已經斷了氣。一雙絲襪吊在脖子上,另一頭綁在門把手上,自殺了。失去母親的麗麗又被男朋友騙了,處了好多年也沒結婚,後來男朋友用錢,她找到自己的二姨借來了人家的回遷費,當二姨等錢用時,男朋友失蹤了。無奈下又借了十幾萬,出國了。為了還債,來了直接就在這樣的店裏開始這樣的生活。有時淑萍會想到這些,唏噓感歎,人活著不易。而麗麗自己卻不以為然,也許忘記過去對她來說是正確選擇。

“聽說你女兒出來了,這回不用總惦記了……”麗麗試探著問,她所關心的,並不是淑萍和女兒團聚了,而是擔心淑萍勸說她女兒來店裏做工,把她攆走。這裏的顧客都是她的老客,偷塞給她的小費,一個月下來也是不小的一筆。而且叮囑她不要告訴淑萍。她暗笑老外實在,自己偽裝可憐博得同情,換來歐元。錢來得多容易。如果自己被換掉,那損失可太大了。可自己偷偷匿錢,淑萍這個老江湖一定有所察覺,隻是裝糊塗罷了。別忘了,她也是給人家做過的。她窺視淑萍的表情來猜測今天又發生了什麼,